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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羊璧
近日在電視上看到「好客山東」的介紹。現在內地處處在為自己那一片地方找出美好的特點，打造旅遊的品牌，山東可以宣揚的重點很多，例如是孔孟之鄉。不過現在以「好客山東」來概括多種特點，「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就是孔夫子說的話，可見山東人早就好客。這也很好。
「好客」成為一個標誌，具體的標誌刻了一枚印章，篆書二字：好客。
看到這枚印章，我卻想起許多問題。
印章可以說是中國歷史的一部分，很早就有了。古代的君王用玉刻，叫做玉璽；漢代用銅，現在翻開篆刻史看，往往就可以看到「關中侯印」之類的漢代銅印；明代以後，發現更加方便刻印的印石，文人與藝術家紛紛自己動手刻，篆刻藝術因而更加多彩。
中國的篆刻，差不多都是由右到左讀的。
但是這枚「好客」印章，卻是「好」在左，「客」在右，也用篆書。篆刻這種古老的藝術，人們是習慣由右向左讀書，於是一下子讀成「客好」。覺得這樣讀不通，才想到是「好客」。
現在內地習慣文字橫排，橫排是由左至右的，也許內地朋友見到這枚印章會自然而然地由左讀向右也說不定。其實，這枚印章，刻成直寫就行了，不會誤讀。
內地的橫讀習慣，在懸掛對聯的左右上，現在也出現了問題。對聯也是一種古老的文字形式，過去都是先讀右邊的一句，後讀左邊的一句。舉一個例，有這樣一副有趣的五言對：
客上天然居
居然天上客
天然居是北京一家古老名店，這副對聯有趣的是第二句是第一句的逆讀，但很通順自然。現在不談它有趣的一點，只說先左先右。如果先讀左聯，成了「居然天上客，客上天然居」，就很勉強了。
過年的時候，我們常見人家門口貼上「天增歲月人增壽，春滿乾坤福滿門」的春聯。通常的對聯，第一句的末字是仄聲字，第二句末字是平聲字，這樣讀起來好聽。第一句的仄聲字感到到此一頓，第二句的平聲字則感覺餘韻未盡，這樣產生音樂節奏感。然而現在人們大多不理會這些了，一副對聯，隨隨便便地左貼右貼。上面說的這副春聯，我就常見人們把左右調換了。
也有人說，這是由於對聯上面的橫批，通常四個字，現在也習慣由左至右橫寫了。既然上面橫寫的是由左至右，對聯自然也先貼左，後貼右，我也的確見過這樣的情況。言之也成理。
但是，對聯這種形式，是一種傳統文化。既然你要採用這種傳統文化形式了，卻為什麼要作這樣的改動呢？這還算是傳統形式嗎？
現在人們大談保存傳統文化、習俗，可是偏偏對這些具有深厚文化內涵的文化傳統卻在作這樣悄悄的改變。會不會有一天，人們看到雍正寫的「正大光明」四字，覺得他由右至左是寫錯了，於是讀成「明光大正」呢？
文字，篆刻與書法有關，對聯是一種古來非常流行而且很成熟的文化樣式，都是珍貴的文化遺產，應該好好尊重，體會其中豐厚的內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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