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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潔華
一直在思索著梅卓燕提出的問題。
這位在本地舞蹈界跳了卅年的舞者，在年剛五十的時候，問自己這樣的一個問題：「我想要一個二十歲的心，活在五十歲的身體裡；還是一個五十歲的心，活在二十歲的身體裡？」
說身心一元，但許多時的感覺也是身心二元；心裡頭想歌想飛，但身體卻不管用，配合遲鈍，骨頭疼痛。倒過來說，身體的臃腫、過重、氣喘和疲憊，使人即使有「驚艷」的感覺，但望而卻步；少了少年之勇矣，遠觀欣賞而不動聲息。
我以為梅卓燕會是個例外，因為她經常活動身體，並以動作來表達情緒。然而舞者身體為表現而付出的代價超乎想像，加上還有自然的身體要走過的生理流程。
舞台上列出了《黃帝內經》中所描述的中年女體及其種種衰退徵象，特別是病體……。回想梅卓燕兩個問題：一個二十歲的心，活在五十歲的身體裡是可能的，因為心靈沒有年紀；如果不受身體「拖累」，依然可歌可飛。但活得久了，便會知道二十歲的心會如闖盪的風箏，斷線便飄泊無依，空虛徬徨的滋味並不好受。
五十歲的思緒是奇妙和複雜的，情意和志不斷在磋商，有時想把黃昏調作黎明，有時則想服膺於「現實原則」，心頭的會議不絕，即使有二十歲的身體，還是按兵不動。
還是二十歲的心跟二十歲的身體，五十歲的心跟五十歲的身體會體和諧更身心一元吧。我們會數算二十歲的身體和五十歲的心境的種種好處，但五十歲的身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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