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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周凡夫
今年新視野藝術節的開幕節目、在香港文化中心現代化的大劇院上演的「世界聽．見．朱哲琴」，要將遙遠的民族歌樂師帶到世界舞台。看完朱哲琴的翌晚，筆者觀賞了今年澳門國際音樂節一中一西的兩項重點節目：要吸納新觀眾的「精華版」粵劇《雙仙拜月亭》與《紫釵記》，和在宣傳上強調不常演出的巴洛克歌劇《狄多與埃涅阿斯》（Dido and Aeneas）。粵劇安排在同樣現代化的澳門文化中心綜合劇院，而巴洛克歌劇則在座位僅有二百多、聲稱是中國土地上首個西式劇場的崗頂劇院，這個劇院儘管作過翻修，基本仍保留著十九世紀歐洲古典劇場的氣氛格局。三個不同演出場地，效果不同，目的則一。
現今仍具有旺盛生命力的廣東大戲，論歷史可追溯到三百多年前，《雙》、《紫》二劇則仍是今日粵劇舞台上不時都會上演的「熱門」劇目；《狄》劇則是英國著名作曲家浦塞爾（Purcell 1659—1695）於1689年創作的英語歌劇，距今亦超過三百年，但這部被譽為英國巴洛克時期的典範歌劇，即使在英國，亦已沒有了像粵劇那樣的市場生命力。但即使如此，粵劇觀眾老化亦已是明顯不過的危機。
這次粵劇製作，幾乎全是香港班底，由高志森任掌門人的「春天舞台」及梁漢威任舵手的「漢風粵劇」合作，已見出必然會採用較新手法的粵劇製作。澳門的黃愛國設計的佈景，採用「台上台」設計，將舞台演區升高了，營造的是一種現代劇場的虛實氣氛效果，與傳統大戲採用平面的佈景和大白光的做法很不一樣。但最大的改變是在每一折子戲演出前，由兩位演員加上導賞環節，這明顯是為吸引培養新觀眾所作的設計。此一環節由杜國威編寫，加上兩位導賞員林鎮威和鄭秋文均是粵劇演員，伶牙俐齒、配搭出色，說來深具說服力，無論是介紹折子戲的前因後果情節、唐滌生的事蹟，還是引導觀眾齊唱唐哥名曲搞氣氛，均能恰到好處，確是這次製作的一大特點和亮點，亦能讓對不熟悉此兩名劇的新觀眾，增添觀賞趣味。為此，個人觀感最大的收穫不在梁漢威配搭南鳳的《雙仙拜月亭》、亦不在蓋鳴暉和吳美英的《紫釵記》，而是這對青年導賞演員的出色表現。
《狄多與埃涅阿斯》原是浦塞爾為友人所辦學校演出創作，當年在學校首演，除男女主角由作曲家的朋友客串，其他演員、合唱及樂隊樂手均由學生擔任，辦校者是位編舞家，還編排了大量舞蹈，為此，歌唱及樂隊的技術難度不大，困難在於要能演出此劇清新高雅氣質，（這與粵劇大鑼大鼓的格調是很強烈的對比），和能唱出劇中旋律的優雅及富有戲劇性的表現力。
這次製作主要角色均是來自美國的專業歌唱家，不僅歌唱勝任，外形亦能切合劇中人物形象。澳門樂團十多位弦樂手，和在澳門成立仍未夠兩年的純音雅詠合唱團的十七位歌手，亦能夠掌握得到這種氣質和特性。一邊演奏古鍵琴一邊指揮的澳洲指揮麥圭爾（M.McGuire），在節奏推進緩急上，亦掌握得很到家，音樂上的味道和格調都能做出來了，讓人相信，浦塞爾原來的音樂都被「原汁原味」地保留下來在舞台上呈現出來，改變的只是燈光、服裝、佈景。
無論是「精華版」的粵劇，還是浦塞爾的巴洛克歌劇，都在為傳統表演藝術的承傳努力。同樣地，以歌手朱哲琴作為核心的開幕節目「世界聽．見．朱哲琴」，主角其實亦是演出傳統歌樂的中國民族音樂的歌手、樂手；不同的是，除了加上了現代舞台劇場的佈景、服裝、燈光、電腦投影等包裝，五位少數民族器樂手，和四位民歌手演出的音樂外，還有兩位鍵盤手、兩位敲擊樂手，演奏古箏、大提琴、笛子（與簫）的樂師合共七人，將整個演出加上電聲化配器的音樂，將幾位具有大師級水平的少數民族音樂家的表演串連起來，朱哲琴亦成為配角一樣。一向被人忽視，甚至視為「老土」的苗族飛歌、彝族木葉和口弦表演、哈薩克的冬不拉彈唱、蒙古的呼麥（亦稱喉唱）、苗族的蘆笙獨奏，都成為觀眾視線焦點的主角，於是整個晚上近一小時的演出，便充滿視聽效果，讓人如享無比豐富的一個晚宴。這亦可說是將現代與傳統，科技與文化，視覺與聽覺，作出多元化、跨越化的立體結合的一次示範。
當然，這種表演能否喚起更多人關心中國少數民族的傳統音樂？達到傳統音樂的承傳目的？而這種類型的表演又有多長久的生命力？那就要由大公無私的時間之神來作出判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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