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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馮 磊
2005年11月，我到本地中國銀行去還房貸。當時帶著三萬塊錢，是預備要把貸款一次結清的。臨去之前，有朋友和我開玩笑：等咱有了錢，怎麼辦？我開心地告訴他：「買兩杯豆汁。喝一杯，潑一杯。」
我的所謂「兩杯豆汁」，來自於網絡上。君不聞「等咱有了錢，就買車。買兩輛，開一輛，拖一輛」乎？豆汁也是如此，要「喝一碗、潑一碗的」。這類開心的小段子，前幾年流傳於網上。大抵，是一群窮朋友在起哄罷了。至於當年一起吵著喝豆汁的朋友，後來有了錢的，人家究竟買幾輛車，那都是私人秘密了。他買豆汁，究竟是不是偷偷潑一碗？我想那肯定是不會的。魯迅《故鄉》裡的豆腐西施（綽號「圓規」的那個）早就說過了，「真是愈有錢，便愈是一刻不肯放鬆」。斂財還來不及，怎麼會偷偷潑豆汁呢？倒是現在仍然一起做工薪族的朋友，屢屢暗地裡發狠：買車，貸款也要買誰誰那樣的車……
前兩天上街，本來是騎電驢子去的。半路上堵車，就閒看了幾分鐘。不小心發現前面一輛小車——好像是輛奧迪A6——車屁股上貼了一個不乾膠的標籤。上面大剌剌的一行字：「別碰我，你賠不起」。我的腦袋登時就嗡了一聲，覺得好像被誰扇了一耳光。
記得前幾年，大街上的車還沒有這麼多。偶爾有小車駛過，屁股上也會有一張不乾膠的標籤，上面很雅致地寫道：「別吻我……」那時候，是會心一笑的。同樣提醒不要撞車，「吻」字似乎來得溫情和有教養得多。想當年讀書的時候，我的一位語文老師，談到自己的兒子在籃球場摔破了鼻子，他幽默地說：「沒啥，我兒子和大地接了一個吻。」教室裡頓時響起輕鬆的笑聲。
幽默來自於有教養的群體，粗暴的叫囂則往往出自於暴發戶的口中。2007年，有報紙刊登過一條消息，南方某地，因為一輛公交車碰了小車的屁股，小轎車的司機在眾目睽睽之下把開公交的師傅摁在地上揍了一頓。——這當然不是出氣，是囂張。
網上有很多關於暴發戶的帖子。其中，有一個帖子，總結出暴發戶的幾大特徵：金錢是親爹，權力是乾爹，兩者發生衝突，習慣用親爹搞定乾爹；不熟悉任何一個城市的公交線路，但熟悉各款奔馳、寶馬的性能和價格；喜歡厚黑學，崇拜胡雪巖，對請成功學講師為員工上課興趣濃厚；喜歡花錢到各類收費昂貴的商學院深造，只為人脈；歧視窮人，認為為了發財不擇手段是智慧的象徵；對比爾．蓋茨和李嘉誠比自己有錢很景仰，而對其回報社會的精神視而不見……
關於上述論斷，我覺得還是有點不夠準確。畢竟，一桿子打倒一大群是不合適的，容易傷害無辜。但，若要我說一下暴發戶和紳士的區別，我想二者最大的區別在於：暴發戶沒有社會責任感，紳士是有社會責任感的吧。
讀《西遊記》，讀到最後，覺得這還是部關於暴發戶的小說。唐僧師徒四人西遊，一路上消滅了多少暴發戶。這些小妖小怪，要麼與天庭有裙帶關係，要麼有仙界的主子做後台。唐僧師徒，一路上消滅的就是這些暴發戶。但，當他們一行到了西天，如來佛祖竟然讓手下人索要賄賂。向老大交納了保護費之後，這四個人也成了佛了。但是，讓人感到鬱悶的是，八戒最後被封為「淨壇使者」，職責竟然是要去消滅祭壇前的冷豬肉和水果。可憐的八戒，走了十萬八千里，撇卻了美貌的高家小姐，要多倒霉有多倒霉。就是眼下成了佛，還要被人恥笑。不過，每天吃不完的供果和祭品，老豬，也是個暴發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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