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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綠綠的七仙嶺。 作者提供圖片
江 揚
那年海南建省，數十萬人過瓊州海峽，頓時沸騰了這塊尚未開發的土地。人們帶著理想，帶著活力，到那裡尋找藍天白雲，呼吸那股自由而又清新的空氣。那時，負有採訪任務的我，也跟隨浩浩蕩蕩的人流踏上了海南島。
當時是海南第一任省長的梁湘，在辦公室裡接受了我的採訪。這位創下「深圳速度」和「一夜城」神話，在中國唯一主持過兩個特區開發的老「拓荒牛」，頗為悲壯地對我說「只要不進『兩院』（醫院和法院），就要幹下去」。儘管歲月匆匆流逝，那樣的一種精神卻無法從我的心底抹去。結果他真的沒能幹下去，只做了一年半就被撤職了。
那時的三亞滿街跑的都是人力三輪車，晚上到處都是黑燈瞎火。我們在去亞龍灣的途中，恰巧遇上當時的省委王副書記。他一邊熱情地邀請我們乘他的車，一邊介紹香港著名商人霍英東率先提出開發亞龍灣旅遊資源的計劃。當汽車在岸邊公路停下來時，我拎著鞋赤著腳向海灘走去，精細如銀的沙在腳趾縫間流動，柔軟舒服極了。偌大的沙灘見不到一個人影，只有肆意生長的仙人掌，綻放出淡淡黃色的小花，在海風中輕輕搖曳。
當我再次來到亞龍灣時，已是2011年辭舊迎新的夜晚。海南已經進入了建設國際旅遊島的開局之年，山、海文化形成了「藍色旅遊看三亞，綠色旅遊看保亭」的兩大主線。朋友L眼光獨到，早在位於保亭的七仙嶺下購置土地，開始建造高爾夫球場和溫泉加熱帶雨林別墅。他的邀請讓我們有機會在亞龍灣的沙灘上一起倒數迎接新年，一起走向海邊觸摸海水，卻被突如其來的海浪弄濕了我們的鞋子。「水為財」是廣東人的說法，我們期盼水能帶來好運。
沿著1954年建成通車的海榆中線，我們的汽車駛向保亭。這條貫穿海南南北的大動脈，原來還是一條全國生態景觀樣板路。許多叫不出名的草、花和樹木分成低、中、高層次分明的綠色長廊，宛如一條閃亮玉帶，逶迤於崇山峻嶺之中。青翠欲滴的椰子樹、棕櫚樹招展著枝葉在風中舞蹈，打開車窗空氣中瀰漫著奇妙的香味，散發出濃濃的綠，甜甜的綠，沁人肺腑的綠。這是一條在森林滋養下的純粹碧綠的道路。當地人喜歡在這條路上散步、跑步、騎單車，從事各種體育運動。而對於生活在香港石屎森林中的我們來說，則是一種綠色的奢侈。
原始森林原生態的環境，也給了馮小剛《非誠勿擾2》選擇外景拍攝地的靈感。葛優和舒淇的「愛巢」就建立在懸崖峭壁旁邊，由木屋改造成的別墅裡。我們趕到人間天堂鳥巢度假村時，等候乘車的隊伍早已排成了龍。據說賀歲片剛上畫三天，觀光遊覽的人數已經大破紀錄。葛優舒淇住過的那套蜜月房身價就像坐了火箭一樣飆升，臨近情人節的檔期都已經全部預定完。畢竟在情侶們看來，浪漫無價。隨著影片的上映，這裡成了情侶心中的愛情聖地。
遊覽車沿著山路蜿蜒而上，迎面撲來的熱帶雨林是那樣無垠的碧綠，綠得讓人望一眼頓生緩不過氣來之感！山頂泳池旁，一對新婚夫婦不斷模仿電影中畫面的拍攝，在海天一色下見證愛情的「將錯就錯」。過江龍索橋上，我搖搖晃晃地從這頭走到那頭，尋找舒淇那種很文藝的感覺。
海南島的山，看起來多半像是淋了綠色蔬菜汁的饅頭，長相樸實圓潤但無棱無角。第一眼見到突兀於山峰之上的那七座凌空高絕、岩體裸露的險峰時，真的感到有些意外。若不是山腳下俏麗嫵媚的檳榔樹，差點讓人錯以為是到了張家界。
一個神話故事美麗了一方水土。朋友L向我們講述了他聽到的那個版本的傳說。古時候的保亭溫泉遍佈，黎民百姓用橘葉泡溫泉消除疲勞，醫治百病。王母娘娘知道後派七仙女下凡，想證實這塊地方是否可以與天宮瑤池相媲美。誰知七仙女下到保亭便陶醉了，天天遊玩於這片山水之間。後來風神也想佔有這塊地方，每次都帶來大風暴雨，淹沒大片的土地，損壞大片的田園。七仙女奏請玉帝，與風神進行了一番殊死的爭鬥，最後打敗了風神。為了不讓風神再來危害，七仙女決心守護著這塊美麗的土地，後來竟化作七座秀麗的山峰永駐人間。
美麗的傳說引領我們走進L的屬地，從這裡看七仙嶺，前鋒高大，後六峰相依而立。一陣霧氣飄過，遠眺中的七仙嶺，酷似七位姐妹披著薄紗直立，朦朧窈窕。一會雲霧消散，眼前的七仙嶺又像七把利劍直指雲天，氣勢不凡。這塊位於七仙嶺腳下的土地，環繞著濃濃的綠色，枝籐紛披的植物，把我帶到了一個仙樂飄飄的夢境裡。融化其中，我對享受著美好氣息的Y說：「將來你就是這裡的壓寨夫人了」。
要識七仙嶺的真面貌，L說還得進山。進山的路古樹參天，籐蘿交織，是一片保留較完整的原始熱帶雨林。在這片蔥綠的叢林中，生長著原生態的植被。樹上樹，石上林，無一不在向我們透露著這片熱帶雨林的神秘。上山的路不算難走，大部分都鋪設了石階路。不過這石階路並不能直達嶺頂。L說嶺頂非常陡，想要登上頂峰會有點難度。其實不用登頂，我已經置身在綠色之中，彷彿品著一口綠晶晶的薄荷酒，感受著負氧離子的強度。
都說溫泉是七仙嶺的傳奇。因為它是目前世界上具有「溫泉+熱帶雨林」這樣組合的唯一一個。不需要勾兌自來水、面積近三畝的溫泉湖水從早到晚都是熱氣裊裊，更幸運的是朝夕和這樣一大片原始熱帶雨林相伴。來到溫泉邊時，我聞不到從溫泉水中慢慢蒸發出來的那股熟悉的硫磺味，原來這裡的泉水屬硅酸重碳酸鈉型，水質清澈透明，沒有味道。沐浴在陽光下，滿眼望去都是鬱鬱蔥蔥。「溫泉水滑洗凝脂」的那份舒暢感覺，一下便將所有的塵囂一洗而盡。
人們在城市中被圍困的太久，需要不時回到原汁原味的大自然中去釋放自己。直到今天，我覺得自己依然留在那座山嶺，沉醉在最初的綠意盎然的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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