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點．點心：要做上等人，請說Sorry

袁妙儀 香港中文大學專業進修學院語文及翻譯學部導師

　如果聽不清楚對方說甚麼時，很多人會說：Pardon或Pardon me，就連《牛津詞典》亦這樣解釋pardon一詞。可是，如果對方屬於英格蘭的上層或中上階層，準會不屑一顧，因為他們會說「Sorry, Sorry–what?」或「What–sorry?」，只有中層或中下階層的人才會說Pardon。

　英語（嚴格來說，是英格蘭人的英語）中，類近的hidden rules俯拾即是。英國社會人類學家Kate Fox把同胞放在人類學顯微鏡下，觀察英格蘭人說話、穿著、用餐、喝酒、工作、遊戲和購物等方式，進而揭露英格蘭人不知不覺謹遵奉行的潛在規則。英格蘭人階級意識濃厚，語言運用可見一斑。Fox此列出了The Seven Deadly Sins（七宗罪），除上文提及的pardon外，還有toilet、serviette、dinner、settee、lounge和sweet。

英格蘭人言語潛規則

　說洗手間，上層、中上層的正確用語是loo或lavatory，中層、中下階層則會用toilet，或說郊區上流人士的委婉語如gents、ladies、bathroom、powder room、convenience等，以示與眾不同。至於餐巾，老老實實說napkin就可以了，不必像中下階層用上個聽來高雅的法語serviette。Dinner或supper就是晚餐，但勞動階層會說午餐是dinner。Settee或couch是中等階層或以下人士用以指兩座位或以上的長沙發，上層或中上層會稱之為sofa，但這個判定準則不如pardon那麼準確。沙發所在的房間又怎樣稱呼呢？Settee所在的房間稱作lounge或living room，sofa所在的稱為sitting room，中上階層的人不喜歡說living room，而lounge則只有中等和中下階層的人說。Sweet和dinner一樣，一旦用錯，就成了階級指標。上層和中上階層的人堅持餐末甜點應叫做pudding，而非sweet，因sweet僅指糖果，別無他義。餐末甜點不管吃甚麼都叫pudding，因此一片蛋糕是pudding，lemon sorbet亦是pudding。雖然dessert這個美國人愛用的詞也不失禮，但傳統上dessert指晚餐吃完pudding後，奉上的新鮮水果，且以刀叉食用。

分階級不涉經濟能力

　值得補充的是，在英國，階級高低不取決於財富多寡，而完全取決於言談、舉止、品味和生活格調選擇等非經濟指標。因此，操著上層階級口音、上層階級用語的人，即使一貧如洗，無家可歸，仍會給當成上層人。

　英格蘭人的言語除了每每表現階級的意識外，還處處流露幽默的味道。幽默不是英格蘭人獨有，但英格蘭人卻無時無刻不幽默，談話時幾乎都帶有一些戲謔（banter）、揶揄（teasing）、諷刺（irony）、詼諧（wit）、譏諷（satire）、挖苦（sarcasm）、輕描淡寫（understatement）、自貶（self-deprecation）、嘲笑（mockery）或愚蠢（silliness）。大抵，戇豆先生（Mr Bean）身上散發的，正是這種英格蘭式幽默。英格蘭人常用的語句有Oh, come off it!（哎！別胡扯了！），而表現出輕描淡寫的有Not bad（還不錯，真正意思是非常棒）、A bit of a nuisance（有點討厭，真正意思是「很糟」）、Not very friendly（意思是可憎）等。

　要學好一國語言，不能不了解該國文化，Kate Fox的近作Watching the English – the Hidden Rules of English Behaviour正好「幽默睿智地探掘英格蘭人的文化特性，精彩且深具啟發性」，是了解英格蘭人的不二之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