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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香港文匯報 盛:盛宗亮
文:請具體談談您這次在策劃「創作間的親暱:盛宗亮與國際作曲家/演奏家聚會香港」項目的構思。
盛:從學院角度,這是一個高層次的藝術研究項目在大學裡做,本身很有特點。第一,因為是科技大學是主辦方,能夠讓他們的學生看到音樂創作的過程。這個過程不同於科學研究,講求證實、實驗,但對任何一個專業的學生來說,要想取得一些成就,就必須要具備藝術家的想像力。藝術家要面對的第一個問題總是,為甚麼不可以。我們不是要把科技大學的學生變成藝術家,而是通過藝術家的思維方式,啟發他們的思維。
其次,這個項目本身也很有特點,前人沒有做過。古典時期,作曲家本身都是非常出色的演奏家,寫完經過排練,這個過程我們不知道,只知道最後出了傑作。但到了20世紀以後,專業分的很細,作曲家不再是演奏家,演奏家也不再作曲。慢慢地,兩方造成了一個鴻溝,語言不通了。我希望能縮短這條鴻溝。
我還受到了一個啟發,來自戲劇方面。我也寫過歌劇、音樂劇,發現戲劇的作品創作和過去的作曲一樣。現在寫一個話劇,導演、演員排很長時間,劇作家當場要修改,經過預演、再修改,才真正公演。我們當代作曲家很可憐,花了好幾個月寫完了,作品就直接問世了,失去修改的機會。我們從全世界20多國家寄來的作品選出來,大家一起尋找修改和溝通的可能性。通過彩排、預演、公演,讓演奏家真正理解作曲家的想法。
文:「絲綢之路」的計劃也讓你再次回到中國的民間音樂中,那次采風對您的藝術創作帶來甚麼影響?
盛:就是沒有必要考慮狹隘的中國音樂。最近我寫了挪威風格的民間音樂,大提琴和鋼琴的曲子,也在思考挪威的民間音樂和中國的、中東的有甚麼關係。其實中國很多地方音樂和中東的音樂很接近,而南方音樂跟越南、湄公河一帶相似。我還發現了音樂上的一種結構唐大曲,不少中國人覺得神秘,但其實它是西域傳過來的,現在在中國的川劇、京劇、昆曲等唱腔還保留唐大曲的結構。
文:您曾說自己既是百分百的中國人,也是百分百的美國人,怎樣理解?
盛:自從離開中國在美國住得長了以後,就不太去刻意去想自己是一個中國人,還是美國人。身份危機剛開始還是有的,就會思考,作為移民你的根在哪裡。但我和父親這一代又不同。我們在上海長大時,他是一個大夫,講英語,在國內屬於比較洋氣的那種,家裡平時也會做點西餐。後來到了美國,他完全倒過來了,再也不吃西餐,多好吃的也不吃了。這是一種奇怪的相思。但我不是那樣,西餐、中國菜都吃,自己兩樣也都會做,做得還不錯。前一陣,看到一篇文章,提到我和其他海外華人藝術家這一代,稱我們是1.5代美國移民,是說我們對中國文化有留戀之處,但不會死抱著不放,對西方文化非常接受和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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