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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5月15日 星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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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城誌:悶


http://paper.wenweipo.com   [2011-05-15]     我要評論

顧海謎(作者簡介:20歲,目前在古巴拉丁美洲醫學院讀大學三年級。)

 五月。古巴,這個熱帶島國一轉眼就進入了三伏天氣。抬起頭,總是愈加明晰地看見一個巨人推著龐大無比的火球,迎面向我們衝來。這種瀕臨絕境的壓迫感,讓人悶得快要窒息。

 可是所有的悶和熱來的卻像是災難一樣毫無預感。突如其來地,讓人慌張和無助。即便古巴是一貫地烈日當頭,一貫地酷暑難耐。然而從四月到五月,這種時間和氣溫上的跨度,哪怕只是微妙的差異,也會讓人措手不及。

 四月的時候,大家只是隨口說,今天好熱啊。

 五月的時候,常常有人無奈的感慨,天氣熱得人想死。

 每天早上一起床,我感覺一身黏糊糊的,整個人都像是在鹽水裡醃過的大白菜。濕漉漉的,散發著鹹澀並夾雜著酸臭的氣息。之後,還必須按照學校規定穿著不透氣的白大褂和長褲去教室上課。宿舍到教學樓不過是兩分鐘的路程,我每每還沒走到教室,已經是滿身大汗了。坐在課桌前,當我看見自己的汗水順著皮膚緩慢地留下來的時候,我開始覺得揮汗如雨是一個多麼生動的詞藻。偶爾,我也會很浪漫地幻想,自己是潛藏在深海的游魚。幾千年的沉默與孤單。因為在毫不留情的陽光下,熱空氣像海水一樣綿延不斷,撲面而來的時候,人總是沒有講話的慾望的。哪怕只是舌頭與唇瓣小幅度地運動也會莫名地增添出許多燥熱來。何況所有的聲音都讓像是噪音一樣讓人覺得厭煩和無望。於是,我們漸漸地在這種環境中培養出一種默契,所有的人都盡量保持著安靜。各自做著各自的事情,互不干涉的,鬱鬱寡歡。

 上完課回到宿舍總會讓人變得興奮,甚至身體裡的每一個細胞都開始跳躍。我們總是馬上卸下身上的笨重的鎧甲,換上單薄又寬鬆的睡衣拎著條毛巾去澡堂裡洗澡。在沉悶的夏天,冷熱交替地沖澡,會讓人心情愉悅起來。我總在隔間裡,聽見「嘩啦啦」的流水聲和女孩子們恬淡的歌聲。它們交融在一起,軟綿綿的,編織成夏日裡美好的夢寐。

 然而洗完澡後再次呆到宿舍裡的時光還是異常地難熬。剛剛有的清涼,在幾分鐘裡飛快地散盡。宿舍裡的電風扇奮力地在工作著,可沒有人敢確定,它吹出的熱風會讓我們在炎熱裡沉靜下來。也許它工作產生的熱量會讓我們這個狹小的空間慢慢地升溫,有一天,我們會像放在地板上的雞蛋一樣悄無聲息地凝固起來。

 有一段時間我都保持著每晚被熱醒來三次的記錄。我感覺自己被放在蒸汽爐裡。熱氣和著水汽團團包裹著我。耳畔是蚊子耀武揚威地叫囂。某個漫長的夜晚,我又一次地輾轉難眠,下鋪的女生突然就夢囈一般地說,天氣熱得我好想哭。我偷偷地想,原來大家都有同感啊。

 在這樣的時光裡。我們常常在教學樓裡呆上六個小時,然後窩在宿舍裡一整天。我們每天總是大量地喝水,然後再大量地出汗。我們不斷地去洗澡沖涼,然後再不斷地變得燥熱。

 在這樣飛快地流逝的時光裡。我不再去幻想自己今後的生活。我也不再去思考自己生存的意義。我知道,我將會慢慢地變得穩重起來。用平和的角度去看待生命中的點點滴滴。

 在這樣飛快地流逝的悶熱的時光裡。有一天,我會沉澱下來。不再張狂,不再放縱,也不再偏激。可是我知道,我一直知道,無論是在怎樣的時間和空間,我都會朝著自己的方向走下去。義無反顧地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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