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基舜
「拚命三郎」石秀聽得門外人聲嘈雜,叫著捉了一個「細作」,連忙與老人家出外看。不看猶可,一看喫了一驚,只見「錦豹子」楊林被七八十個軍人捉住,剝得赤條條的,用繩綁著。
石秀看著,心中暗暗叫苦,卻又明知故問到底怎麼一回事?老人家說是捉了「宋江那裡來細作」。
老人家不說是捉了梁山泊的細作,也不說是捉了晁蓋的細作,而說是宋江的細作,顯然是宋江上山後與吳用勾結;培植自己勢力的同時,也在江湖上、地方上營造他便是梁山泊的形象,代表了梁山泊,視「晁天王」如無物。
石秀再問老人家,祝家莊的人是怎樣捉著楊林?老人家說是楊林扮作解魔法師入莊刺探,卻又認不得路,轉來轉去只走了「死路」,村人見疑,告之莊上捉人,豈料此人拔刀相向,傷了四五個人,唯是寡不敵眾被捉住,有人認出是梁山泊的「錦豹子」楊林。
楊林被捉,石秀人單勢弱,欲救無從,而且天色已晚,難以出村,幸得老人家收留住宿一宵。
且說宋江軍馬在村口屯駐,遲遲不見石秀、楊林回報,乃派「摩雲金翅」歐鵬往打探。未幾,歐鵬回報說是村中傳出捉了「細作」,只見路徑雜亂,自己又認不得路,恐防有失,只好折回。
宋江估量祝家莊捉著的「細作」,可能是石秀、楊林二人,乃問眾人如何是好。平時,宋江揚言得九天玄女賜以《無字天書》,若遇有疑難,可與吳用翻閱《天書》,便會得到指示。查實,所謂《無字天書》,只是宋江、吳用二人勾結虛構;假借九天玄女之名,行使自己旨意而已。現在,吳用留在山寨監視晁蓋,沒有人謀計,宋江空有《天書》亦冇用,只有硬著頭皮,不等齊林沖率領的第二撥人馬到來,便自行發兵攻打祝家莊。
李逵唯宋江馬首是瞻,乃言「我先殺入去,看是如何!」
梁山泊人馬,李逵、楊雄任先鋒,穆雄居左,黃信居右,宋江則拉著花榮、歐鵬居中,李俊殿後,殺奔祝家莊。為何宋江拉著花榮相伴,無他,不單只花榮武藝高,有「小李廣」在身旁可以保命,而且今次是梁山泊第一次下山打陣地戰,花知寨曾是朝廷將領,擅於調兵遣將打仗。
人馬殺到獨龍岡,已是黃昏,宋江下令攻打祝家莊,李逵已迫不及待,脫得赤條條的,揮著兩把夾鋼板斧,殺奔莊前。但見護莊河的吊橋已高高吊起,莊內烏燈黑火,黑鐵牛見此,便要跳落護莊河;涉水殺過去,楊雄連忙扯住,說是莊門關閉,必有陰謀,「待哥哥來,別有商議」。
李逵這個麤人,哪裡忍得住,拍著雙斧,隔岸挑戰,破口大罵。但莊內全無反應,俗語謂之「睬你都白癡」。未幾,宋江的中軍來到,楊雄告之莊上沒有動靜,也不見祝家莊人馬。宋江勒馬一看,果然不見莊上人馬刀槍,心中疑忌,猛省道:「天書上明明戒說『臨陣休急暴』,是我一時見不到」;並把自己的失察,說是全因心急救石秀與楊林。又一次捧出《無字天書》的權威,為日後所作所為說是奉《天書》的旨意。
宋江從未打過陣地戰,面對祝家莊深不可測的對策,一時之間,攻也不是,退也不是,最後還是決定退兵。可是,當眾人一亂,祝家莊突然燈火通明,一個號炮沖天,門樓上箭如雨下射向梁山人馬。
(細說水滸.二四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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