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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羅斯國防部為殉難蘇聯飛行員發送的證書。
每年的五月九日，在俄羅斯首都莫斯科的紅場，都會舉行盛大的閱兵式，以紀念偉大衛國戰爭的勝利，這也是俄羅斯每年最重要的國家慶典。紅場閱兵，往往會吸引全球的矚目。這其中，除了關注俄羅斯最新武器裝備的展示以外，另一個最大的看點，便是俄羅斯人在閱兵慶典中展現出的復古風。
這股懷舊風是甚麼？很簡單，就是閱兵儀式中出現的歷史模仿。每年五月九日上午的十時，在克里姆林宮鐘聲的伴奏下，閱兵式的第一個環節「迎軍旗式」隆重開始。迎甚麼旗？最主要就是迎接「勝利紅旗」入場。勝利紅旗，是當年蘇聯紅軍攻克柏林後，插在德國國會大廈頂端的那面旗幟——鐮刀錘子紅五星，還有那支英雄部隊的番號：白俄羅斯第1方面軍第3突擊軍150步兵師79步兵團。這面旗幟已經作為當代俄軍最重要的旗幟保留了下來。緊接著，在部隊分列式中，會出現當年戰爭中十個方面軍的番號旗以及二百面獲得戰爭功勳榮譽稱號的部隊軍旗。手擎這些旗幟的軍人，都來自於時下的俄羅斯軍校，他們身著蘇聯時期的軍裝，緬懷著過去的榮譽，走過紅場檢閱台，接受校閱。
這就是俄羅斯閱兵式中的歷史模仿傳統。無論國家發生怎樣的變化，這種儀式的連貫性與莊重性幾乎從未發生過改變。有人曾以「懷舊」來評論俄羅斯人的這種近似於較真的歷史回溯。但事實上，這種模仿歷史的現代表演，絕非「懷舊」的情緒可以概括。俄羅斯的歷史承繼並非原本有之，模式的確立，也是通過社會思潮的博弈換得的。以勝利紅旗為例，俄羅斯首任總統葉利欽便對旗幟中帶有前蘇聯色彩的一些圖案頗為不悅，並曾以總統令的形式將旗幟中的部分圖案予以刪除。但這遭到了參加過二戰的老兵們的強烈反對。俄羅斯自古有尊重功臣的傳統，因而在眾人反彈下，葉利欽不得不收回自己的意見。在2000年，當普京決定恢復蘇聯國歌的旋律時，也曾遭到社會上右翼勢力的極力抵制，認為這是在讓國家走老路。
但是，普京的一席話擋下了反對派的進攻——「毫無意義地否定歷史是錯誤的，會使整個民族數典忘祖。」至少，普京的話提供了一種思路——歷史觀是可以從道德角度去解讀的。因此，俄羅斯閱兵式中的復古風，與其說是一種懷舊，倒不如說是一種道德承擔。記住歷史，尊重歷史，是一種避免數典忘祖的責任。只不過，這種道德承擔，從沙俄、蘇聯時代的知識分子身上，移交給了當下的俄羅斯政府。因此，當年的蘇聯飛行員在中國奮勇殺敵，今天的俄羅斯軍方也沒有忘記他們，送來了榮譽證書。這非常符合俄羅斯人對待歷史的一種態度——雖然二戰時期的國家形態至今已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但歷史就是歷史，當年的勇士們是為了俄羅斯的自由而奉獻生命，這是永遠都不能被否定的。
我國的對日抗戰也是如此。糾葛於歷史與現實的中日民間情感錯綜複雜，理解歷史成為一種功利化的工具行為。究竟對日抗戰的歷史是甚麼或意義體現在何處，不同的人基於不同的理念，會有完全不同的解讀。但是，在抗日戰爭中，中國的陸海空三軍付出了巨大的代價。以海軍為例，在艦艇力量不敵日軍的情況下，最後幾乎是以自沉的方式來封鎖日軍的航道，可悲可嘆。而空軍在抗戰中的出色表現，更是國際友誼與真摯情感的有力體現。這些歷史，無論到何時，也無論國家的情形發生了怎樣的變化，都不應該有所模糊或歪曲。否則，當我們終有一日不得不還原真實的歷史時，將徹底喪失面對歷史的勇氣與責任。
歷史的發展是承繼式的。既然卡爾－波譜認為，歷史是不可以決定的，那麼，我們就不能對歷史的消逝無動於衷，而是應當對歷史有一個清晰而富有道德感的解讀方式——尊重和善待在那個歷史的關鍵時刻付出過、抉擇過、奉獻過的每一個人；也尊重那個年代的每一個精神象徵——如同俄國人那樣。因為銘記歷史是一種道德義務，更是對當下現狀進行描述的一種背景回顧。對我國而言，想大力弘揚民族精神，那麼這種精神的實質就應當建諸於具體而真實的歷史之上。回溯歷史、還原歷史、記錄歷史，便是我們這一代人不可推卸的責任。這就是歷史觀的道德性，也是俄羅斯人給我們的啟示。 ■文、攝：徐 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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