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ic O'Barry的海豚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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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0年奧斯卡得獎紀錄片《海豚灣》（The Cove），讓環保運動之外的人認識了這位「海豚戰士」、今年73歲的Ric O'Barry。鏡頭前，作為紀錄片的主角，有時候戴著大墨鏡、棒球帽和大口罩，是被日本警方和黑道圍堵的頑固抗議者，有時候，則是坐在大礁石上泛著淚花的孤獨俠。「如果在我有生之年看不到（海豚交易）改變，這個世界就沒希望可言了。」這是他的座右銘。　■文：香港文匯報記者 梁小島

　當放映《海豚灣》的大廳亮起，主持人宣佈Ric O'Barry入場時，香港浸會大學的在場師生全體起立、鼓掌。和影片裡的打扮一樣，穿著牛仔褲、衝鋒衣的O'Barry快步走進來，臉上懸著淺淺的笑意，他的皮膚因常年的海上工作而顯出粗礪的滄桑感。他是上月受到AIESEC in HKBU（國際經濟學商學學生會香港浸會大學分會）的邀請，來學校舉辦分享會。說是分享會，更像是一場「粉絲見面會」。

　場下的國際學生眾多，不少在觀影時，發出了幽幽的抽泣聲。還有曾因受到影片啟發，跟隨O'Barry到日本海豚受害區太子町（Taiji）考察的香港年輕志願者。O'Barry和他的團隊都必須面對這樣一個事實：儘管影片在全球引起對日海豚虐捕的抗議，而太子町也暫緩了當年的捕殺計劃，但事後證明，那只是出於對天氣變化的考慮，而非「金盆洗手」。「是的，太子町的海豚虐捕並沒有因此停止，今年9月我們將繼續去那裡，希望尋求法律制裁。」O'Barry在現場堅定的說。現在他的身份是地球島嶼協會——拯救日本海豚計劃的項目總監。

贖罪之路

　坐落在日本南部的太子町地區，每年捕殺的海豚數量，據影片揭露的數字顯示，約2,3000隻，差不多為全日本捕豚的總量。但因為當地漁民的獵殺方式隱秘，通常將每年在特定季節游經此海域的海豚群驅逐到一個偏僻的小海灣，再用大魚網圍住，然後用長矛一條條殺死——這就是臭名昭著的驅殺。不僅如此，在屠殺開展之前，海豚還要經過一項「挑選」：跳躍能力強、活潑健康的海豚會被世界各地而來的海洋展館訂購，每條能賣到10到20幾萬美金。這背後的利益驅動，也將O'Barry從一個60年代知名的海豚訓練師推向贖罪的道路。

　如果在60年代的美國打開電視，常常能見到O'Barry的身影。正值20多歲的棒小伙，O'Barry為大眾喜愛的節目《Flipper》展示各種海豚的高難度跳躍動作以及它們可愛的「笑容」。他所服務的邁亞美海洋館更開設了全球首個海豚現場表演節目，之後世界各地紛紛效仿，開設海豚表演。直至有一天，O'Barry訓練的5條海豚中的一條以自殺性的方式，死在他的懷中，給了他強烈的衝擊。他開始反思圈養海豚對這些聰明海洋哺乳動物的傷害和痛苦，並處於深深的負罪感中。

　O'Barry辭掉海洋館的高薪厚職，更因為擅自釋放各大海洋館中的海豚而數度被捕入獄、驅逐甚至生命受到威脅——他的二位前團隊夥伴曾在向私人漁業的財團單獨抗議中，先後遭遇暗殺。

　在《海豚灣》裡，O'Barry和拍攝團隊更成為太子町警方跟蹤的目標：只要一抓到把柄，他們將被毫不留情驅逐出境。影片最扣人心弦的，也正是導演利用攝影高精裝備以及團隊冒險一搏的深入海豚灣區，成功獲得真實影像。

對魚翅說不

　「我仍然要再次申明，我並不是讓大家去恨日本人，真的。參與捕殺海豚的只有那40多個人，絕大多數的當地人對此毫不知情。」O'Barry不斷提醒台下的觀眾，「其實，美國捕食吞拿魚的惡行並不比日本人更道德。」因為拯救海豚計劃而多次到過太子町的O'Barry，對專訪記者提到那個地方，臉上表現出柔和的神色，「我到過世界上的很多國家和地區，太子町的美最令我陶醉。那裡人口很少，非常的寧靜，也有歷史的沉澱。」O'Barry說。「我要做的並不是要和政府作對，而是希望和他們合作，為海豚尋找生路。」

　儘管他對電影《海豚灣》保持距離，不希望自己成為宣傳的噱頭，但他樂於見到影片達到的影響。「現在我再去太子町，會有當地的警方一路陪同，確保我的人身安全。他們對我非常友好。」

　O'Barry對個人的名望的處理是小心翼翼的、理智的，他非常清楚當被人喚作「海豚英雄」後，容易產生的道德高位，「這不只是關於日本的問題，是全世界的問題，這也不只是關於海豚的問題，而是更大的氣候問題。但我覺得，整個問題的核心，就是市場需求和供給的問題。對於海豚的拯救，最直接的方式就是，不要去買海豚表演的入場券。」

　除了日本，他還在大西洋群島參與海豚保護的計劃，每年見他瑞士的太太和從廣州領養的女兒不到幾次。他給我看手機裡保存的她們的照片。另一面，他的硬漢形象仍然不減，他發現在港停留的酒店有「魚翅」供應，「我已經給他們發了警告信。鯊魚的數量劇減，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因為對魚翅的需要。」

　問O'Barry是否仍有贖罪的感覺，他說，開始的時候是，但現在，「這已經構成了我生命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