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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文端
戲曲演員好像都有一對十分精彩的眼睛，眼波流轉，顧盼生情，粵劇紅伶蔣文端的眼睛中，還多了些盈盈笑意。這位國家一級演員、梅花獎的獲得者，將於下周開始，與陳寶珠一起演出《紅樓夢》。這是一位眼睛會笑的林黛玉，各位看官，且拭目以待。 ■文：香港文匯報記者 尉瑋 圖：受訪者提供
蔣文端出生於廣州的粵劇世家，父親是頭架，母親善揚琴，從小跟著父母流連於舞台上下的她，對粵劇從來都不陌生。「小時候跟著父母去看戲，覺得好靚啊。《百花公主》、《梁祝》……那個時候好多戲，而且一部戲可以做足一個月。當時小，聽得不是很明白，卻已經覺得好看，看著舞台上的《梁祝》，就覺得那就是祝英台，演得真好。」可是雖然喜歡看，那時的蔣文端對跟隨父母走上粵劇表演這一行，其實興趣缺乏。父母卻看出她的天分，鼓勵她考入粵劇學校。當時的蔣文端，早已過童子功的「黃金時期」，已是15歲「高齡」了。
「學戲真的好辛苦。」蔣文端說，「其他小孩子都覺得辛苦，何況筋骨更硬的我？好在父母也是做這一行，在學校學了以後，回家還能讓父母指導加工，算是我比其他同學有優勢的地方。」在戲曲學校，早上練長跑，之後練嗓、腰身，接著是毯功，下午則上文化課。晚上是自修時間，一吃完晚飯就要去「霸」排練場，繼續練習。如此這般，全日無休。
直到今天，蔣文端還記得當時自己練一字馬練到喊救命，一邊做一邊哭，忍不住打電話回家，向父母哭訴不想再繼續學下去。直到開戲，真的可以站在台上，看著平時的辛勞和每滴汗水都在人物身上成型時，蔣文端才真的找到自己在粵劇舞台上的位置，「慢慢的，興趣就來了。」
文武雙全
現在的粵劇，大多是才子佳人，兒女情長，武戲似乎慢慢式微，蔣文端卻是難得的文武全才，《白蛇傳》中，她英姿颯爽不下男兒，《盜仙草》一幕中的的踢槍功夫更是技驚四座。「《白蛇傳》可以說是挑戰，也可以說是一個很好的基礎。裡面的白素貞這個角色把青衣、刀馬旦、閨門旦、打武旦都包含在裡面。既有很埋身的打鬥，也有拿著長槍，有距離的打把子和踢槍。一個戲有四種行當，一個人從頭到尾演很吃力，但是如果可以駕馭的話就是個全才。所以到今天，《白蛇傳》都是粵劇學校的保留劇目，用來訓練基礎最好。演這戲要花很多時間練習，比如說踢槍，觀眾的眼睛通常看著中間的主角，但是旁邊負責扔槍的兵的配合同樣重要，位子合適，就會踢得很舒服，如果不對，就要追著槍來踢。講求合作和默契，大家要花費很多的時間，天天一起練習。」
蔣文端記得自己第一次登台演出，就是《白蛇傳》。當時的一班學生演員，初生牛犢不怕虎，一上台刷刷刷地演下來，一點包袱都沒有。觀眾看著這些朝氣蓬勃的面孔，覺得十分新鮮爽朗，忍不住喝采。「第一次演出，其實老師比我們的壓力大。我們一幫小朋友，反而沒甚麼害怕，戲都是每天排練得熟透的，上台演就是了。我們上台要勒頭，那時候沒有膠布來黏，全靠那條帶子，害怕掉下來，就勒得很實，整個頭加上上面的飾物和真頭髮做成的頭套，重得要命，做著做著會頭疼想吐，而且還容易掉。我們不怕戲做得不好，倒是最怕翻個跟斗掉了鞋子，或是轉個圈又掉了頭套，好難看哦。」蔣文端笑著說。
現在的她，早已是「身經百戰」的舞台老手，紅透珠三角，更得到了梅花獎的認可。當年的青澀往事全當笑談，她卻仍然時刻提醒自己：雖說一出虎度門，就要立刻投入角色，但謹記保留三分清醒，眼觀四面耳聽八方，以應付意料之外的各種狀況。
最愛香港觀眾
蔣文端說，她最愛香港的觀眾，「當你演得與觀眾有一些交流的時候，他們馬上會有熱烈的反應。」其實，她和香港緣分匪淺，1993年時，她曾暫時放下粵劇到TVB實習兩年，在多部電視劇和電影中演出，觀眾大概還記得，她曾在張智霖版的《射鵰英雄傳》中飾演瑛姑。「當時少有內地人到香港工作，許多香港人問我：『家裡是不是做官的？』其實哪有，當時TVB到廣州去辦藝員訓練班，好多好多人去考，也大多是普通老百姓。」
來到香港，她印象最深刻就是香港人工作都好拚命。「我覺得香港人好像不會累。我們以前學粵劇，時間比較規範，中午還有午睡的時間，然後再工作，晚上也不會到那麼晚。香港不是，沒日沒夜的，人們好像不用睡覺一樣，特別是拍電視的演員，好像是鐵打的，不單好像不會病，每次出場時情緒還都十分高漲。我最記得李克勤拍《鐵膽梁寬》，當時天氣太熱了，很多劇組都要停廠，他一路沒有停過，最後連對白都講不了了，就洗個臉又回來拍過。我想，哇，這些人都是鐵人來的。當時我們覺得我們這方面很不夠他們厲害，現在不是了，內地現在也是一樣，大家都好拚命。」
來到香港，也見到很多大明星，「米雪、萬梓良、黎明、家英哥……他們都很認真，也很隨和。當時的羅冠蘭，做戲好得不得了，還有蘇玉華，她們的表演節奏是比較明顯的，可能這是她們演舞台劇出身背景所帶來的一種風格。我在拍戲的時候看了很多，學到很多。」
比起電視，蔣文端還是熱愛舞台更多些，即時的反應與交流，與觀眾一同呼吸，這是現場表演無法被取代的魅力。多年來，她潛心鑽研粵劇表演，更從其他的舞台藝術中借鑒學習，「我們經常去看各種表演，我很喜歡芭蕾舞，有時會借鑒在我的表演中，例如我演楊貴妃，唐朝是比較開放的朝代，袖子很大，表演時我刻意把手走高，把身體打開。戲曲的表現是比較內斂的，芭蕾則是打開的，演楊貴妃我就刻意讓舞蹈的動作更大些、開些。」
這次在香港，蔣文端將和陳寶珠一起，為觀眾獻上粵劇版的《紅樓夢》，最有特色的是結尾的一場幻夢，寶玉就算和黛玉生時不能相守，卻能在夢中相會，總算給觀眾一次心裡彌補，大團圓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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