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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 輝
想想，什麼時候開始，總是聽到有人對這悖理的世界投訴：一天二十四小時不管用。科學家有時告訴我們：日子其實是愈來愈漫長的，那是因為地球的轉動逐漸緩慢了。是的，總是在有意無意間聽聞「閏秒」的花邊新聞，明白那是要讓曆法得到平衡，可這「閏秒」，於我輩普通人何有哉？
科學家有時告訴我們：在恐龍時代（距今約二億五千萬年），每天只有二十三小時。科學家有時告訴我們：在六億年前，一天只有二十一小時。想想，日子其實是愈來愈漫長的，由六億年前的每天廿一小時增至今日的廿四小時，地球的轉動是愈來愈緩慢了—還是因為地球垂垂老矣，氣力不繼？還是因為地球的負荷愈來愈沉重？
時間愈來愈不夠用，那是因為惱人的事情愈來愈多，人總是把時間用在愈來愈煩瑣的事務上，於是，人也像地球那樣，負荷愈來愈沉重，日子過得愈來愈吃力了。生也有涯，而日子的伸延是無窮無盡的—或者可以推算，在二億至三億年後，每天有廿五小時，那時，地球人還是會說：時間不夠用。地球的轉動漸慢，人的步伐漸快，於是，很快便走完了一生。
沒事，只是想起一部叫做《浮城》的電影，於我彷彿特別有感覺，多半會抽時間去看。滿腦子的「浮」，忽爾想起一句老話：不安於室—不安於室的人，大概都不喜歡腳踏實地，如今至少有兩大選擇：其一，是後現代豪華版的「浮家泛宅」—以遊艇為家，遊艇去到哪裡，家便在哪裡。其二，是現代豪華版的「空中樓閣」—那是一架波音七二七客機，飛到哪裡，家便在哪裡。
二十年前認識了一位遊艇發燒友，他說住遊艇比住屋更划算，只要忍受得住浮浮泛泛的感覺。房子愈來愈昂貴了，賣掉房子，買一艘遊艇，也不算是稀奇的事吧。所以說，現代版的「浮家泛宅」是頗為平民化的。買一間「空中樓閣」，則是富豪的專利了。記憶中，在電視看過一幢由波音七二七客機改裝而成的「空中行宮」，屬美國地產大亨特朗普（Donald Trump）所有，據說，連改裝費用，價值三千萬美元。
再豪華些，是波音七四七客機，複式單位，甚至可以在上層建造一座「空中花園」。對不安於室的窮人來說，是個極奢華的夢想。但一定記住特朗普的名句：You're fired！人生總是及不上遊戲有趣。沒事，我只是想告許你，我不信教，童年時卻經常上教堂，聽道理，唱聖詩，然後，領救濟麵、奶粉、麵粉—你知道嗎？這些東西都是白色的。
沒事，滿腦子的「浮」，忽爾想起，白色是貧困時期的信仰。很多年後，還有些不大認識民主、自由、平等的人去參加這樣或那樣的集會、抗議、遊行，對不起，原諒我這樣說：只是為了白吃免費的白色午餐。
白色是是相對富裕時期的信仰。有大量關於失業、住屋問題的研討會、調查報告、集會、遊行、街頭劇，但為什麼總是白做？那是因為，他們只看見問題，卻看不見人—在我出生的那一年，美國小說家艾里遜（R. Elison）寫了一本書，叫做《看不見的人》（Invisible Man）。小說的敘述者說：「他們只看到我的環境，看到他們自己，或者他們自己想像出來的東西—的確，他們看到了所有的一切，唯獨看不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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