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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Faith of the Faithless (無信仰者的信仰)
作者﹕Simon Critchley (西蒙.克里奇利)
出版﹕Verso
出版日期﹕2012年2月
自從施米特(Carl Schmitt)的《政治神學》面世以來,越來越多論者將主權以及合法性(legitimacy)等問題,視為一種近乎終極問題的層面作討論,這是一種非宗教的宗教,或無信仰的信仰,英國哲學家克里奇利也不例外。他與卡普托(John D. Caputo)等人皆以倫理學或宗教等範疇解釋德里達的「解構」,早年著作《解構倫理學》將德里達的論述視作列維納斯「倫理學」之延續,他最近以這本《無信仰者的信仰》來回應近年來有關「政治神學」的論爭。
在克里奇利的倫理中,「無限要求」(infinite demand)佔了重要位置,他在《無限要求》(Infinitely Demanding)中說,「倫理要求」會不斷透過不同當下的困境,從挑戰主體作出回應,這意味著個體(individual)並非不可分割的(in-dividual)的固定道德主體,這些「無限要求」一直透過不同處境重新塑造主體。由此觀之,政治神學也不斷在政治領域以外的領域中,挑戰政治的界限,雖然政治神學問題往往在政治以外,但對政治的建構亦往往發揮根本性的作用,以致我們無法回避它。
本書從王爾德於1897年在獄中寫成的《自深深處》(De Profundis)開始,這位不信神者在獄中以文字談論宗教,他說:「凡一切為真實的必會成為一種宗教。」(Everything to be true must become a religion)克里奇利認為,這裡的「真實」(true)意義近於德語的詞源 (treu),其意思為「忠誠」(loyal)或「忠實」(faithful),它不一定關乎宗教,王爾德的信仰其實更是一種理性宗教產物。克里奇利並沒有在書中提出鮮明的論點,卻列舉了很多哲學家的主張,以證實「現代性的政治」並非「世俗化」而是「神聖化」的過程。
故此克里奇利的「政治神學」,便著重填滿現代政治無法觸及的信仰一面,這種信仰常與我們強調的共同體息息相關,它被霍布斯或盧梭稱為「公民宗教」。在第二章,作者重提盧梭對戲劇的批判,這種近乎柏拉圖《理想國》反對詩歌及戲劇的態度,將戲劇的「模仿」(mimesis)貶低於「真實」(truth)之下。另外,盧梭認為主權源自人民,由於「主權」在政治神學概念中形同上帝,故這種內在性(immanent)的主權概念,又與神秘主義流派「自由靈魂運動」(Movement of the Free Spirit)的「神我合一」(self-deification或autotheism)狀態類似。在第三章,作者就談論這一神秘主義流派怎樣影響「無政府主義」及「情境主義」(situationist)的烏托邦思想。克里奇利認為,無論是十三世紀神秘主義運動,抑或二十世紀初蘭道爾(Landauer)的「無政府主義」思想,其前提皆為嚴格地要求擯棄自我,這種擯棄自我也是「與神合一」的過程。
康德總是圍繞著「認識主體」(作為人的我)作討論,而齊克果就把核心定義於「我」與超越「我」的「你」(上帝)之間的關係上,這個「你」不斷要求「我」超越自身認知、理性和感受力作回應,這也是「政治神學」的淵源。而無論是克里奇利那被「不斷要求」的主體抑或阿甘本的「空洞人」(man without content),都標誌著我們理解的「主體」既不固定也不完整。然而沒有宗教的信仰也是一種無根的信念,這也解釋了作為天主教徒的施米特,為何最終崇拜列寧革命和納粹主義的專政,這恰恰也是被掏空一切社群倫理的政治。 ■文:彭礪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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