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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小蝴蝶
關於父親白崇禧的傳記終於完成,73歲的白先勇開始了他的新書宣講之旅。這一次,他應《外灘畫報》之邀,作為「大師講堂」的首位嘉賓,在民生現代美術館的大廳裡進行了題為「父親的背影」的講演。當天恰逢端午節,上海的梅雨季還未結束,許多人在與家人聚餐後冒雨趕來,不多時,廳裡的800個座位已坐滿,還有聽眾擠滿兩旁走道,聽白先勇講民國,被台灣媒體稱為「千人擠爆場」。
嘉賓是慣常寫上海舊事浮生的陳丹燕。1999年,陳丹燕在白先勇來上海的時候,曾與他一同回訪過作家的故居。幼年的白先勇因為肺結核,在汾陽路的一所白色大宅裡休養兩年。1999年再度回去時,花園裡噴泉的水早就乾了,雕像在文革時被打掉,年過六旬的老人走上二樓,推開門,他當年的臥室變成了文化機構的辦公室,客廳被改建成餐館。這些細節在陳丹燕的《上海風花雪月》裡都有所記錄,她寫道「我看著頭髮已經稀疏的白先勇,一間間推開他童年時代的房門,迎接一個又一個的物非,人非。這個人,就是在顛沛流離的生活中,成了慈悲的小說家。」
在上海只住了三年,白先勇幾部著名的小說集——《台北人》、《紐約客》、《寂寞的十七歲》, 卻都和上海有關。尤其是已被寫入文學史的短篇小說集《台北人》。他在這部書裡塑造了台北的外省人群像,寫他們在一座終年落雨的海島上的熱鬧生活,落寞的根卻千枝萬縷地盤踞在大海那邊。開局第一篇的《永遠的尹雪艷》,將上海的浮華歡場移植到了台北,人人水土不服,永遠明艷的交際花尹雪艷,煞死了一個又一個恩主,卻總能是人生贏家。白先勇再次回到上海,看到了歷經波折,卻比過去更加繁華的南京東路,他說,我這個永遠的尹雪艷,「永遠」二字倒是寫對了。
《台北人》以劉禹錫的《烏衣巷》為題詩,「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以紀念先父母以及他們憂患重重的時代。這部多少有些互文《都柏林人》的小說集,在最後一篇《國葬》中亦寫到了葬禮,成了整首關於民國諸人輓詩的最後一句。小說裡的場景,大致來源於1966年,先勇父親白崇禧在台北的國葬,蔣介石是第一個來弔唁的,他至今記得,是在清晨七點五十分。《國葬》也是《巨流河》的作家齊邦媛最喜歡的一篇。
生於上世紀二十年代的知識分子齊邦媛,對民國歷史與政治有著敏銳的見解,而白崇禧是她少女時期就崇拜的英雄。她在公開演講中說,我們應該寫白先生正面的故事,寫他一生的犯難,他參加了民國、北伐、抗日,指揮了台兒莊戰爭,至今記得,那次大捷我們激動得不得了,流著眼淚衝到院子裡歡呼。他參與了完整的民國創造史。每次齊邦媛見到白先勇,都在催促他寫父親的傳記,跟他說,你快寫啊!我要等不及了!
2012年,白先勇關於父親的傳記完稿,以600多張照片與說明文字,分為《父親與民國》和《台灣歲月》兩部,記錄了白崇禧的戎馬一生和家族沉浮。這部傳記在大陸,也終於交由廣西的一家著名出版社出版,或許,這個奇妙的巧合,也可告慰這位桂系出身英雄的在天之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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