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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詩平筆下的滙豐傳奇
所有的歷史，都需要放到足夠遙遠的距離去遠觀而蓋棺論定——太近的歷史頭緒蕪雜而動盪未定，太遠的歷史材料散佚疑竇叢叢。因此，最難寫好的是當代史，最好寫的是前朝史（近代史），寫得好的是再往前一兩個朝代的歷史。
撰寫一個企業帝國的成長史亦是如此。青年學者劉詩平的《滙豐帝國：全球頂級金融機構的百年傳奇》（中信出版社2010年8月第1版）無一例外地向人們昭示了這一點。 ■文：潘啟雯
《滙豐帝國》所代表的「基本歷史立場」實在是太清晰不過——「從1865年到2010年，中國走過了一條從被動開放、改革，到主動改革、開放的探索奮鬥之路。如今，多數國人已經告別了仇視、抗拒和悲情心態，拋棄了時而自卑、時而狂妄的浮躁心理，以一種更加平和的心態、更加寬廣的視野迎接新的全球化時代。中國的歷史正在波瀾壯闊地向前發展，金融改革也在繼續向縱深邁進。滙豐近一個半世紀的發展歷程，無疑將對中國的金融管理者、銀行家以及民眾帶來深刻啟示。」
激越之情，躍然紙上。記錄這一段歷史，雖然注定有無法「置身事外」的局限，但作者還是在「盡一切可能做一次清晰而可持續的描述」，去完成那個凌空而降的「跌宕起伏」的使命——為滙豐帝國的發展做出系統化的歷史沿革描述。
從區域銀行到全球金融巨頭
在眾多研究滙豐帝國成長史的先行者中，多數人都無法迴避這樣的一個問題：那就是滙豐在時代變遷和世事沉浮中何以一直保持基業長青？由中國人民大學教授兼華夏基石管理諮詢集團董事長彭劍鋒與朱寧寧合著的《滙豐：全球金融常青樹》（機械工業出版社2010年1月第1版）曾從「發展歷程」、「公司治理」、「領導力」、「風險管理」和「可持續發展」五個方面透視了滙豐的常青密碼。而劉詩平在《滙豐帝國》中則這樣指出，滙豐成本P自身的「發酵」過程、歷屆掌門人的卓越功勞和獨特的用人制度等是絕對不可掰離的。在它那些出乎意料的成功裡面，其實隱含著很多「必然」。
以滙豐帝國「發酵」過程為例，在沈弼和浦偉士時代，滙豐實現了亞洲、歐洲和美洲「三分天下」的地域均衡策略。龐約翰時代的平衡戰略又多了一個提法，即「維持經合組織國家與新興市場所貢獻的盈利大致平衡」。而滙豐後來推出「環球金融，地方智慧」（The World's Local Bank）作為HSBC品牌的口號並在全球通用，可以看做是滙豐帝國「發酵」的最精彩過程。難能可貴的是，在滙豐帝國「發酵」的過程中還主張經營銀行不以國際政治為考慮準繩——政策不偏向某個政黨或政黨組織，在與東道主政府及監管部門進行合作的同時，政治上應保持中立，即將滙豐的利益伸展到與貿易無關的「地方」（比如政治是非）去總是輕率之舉。
對於一個試圖延伸百年的常青企業而言，領導人的經驗取向往往左右著公司的未來命運。為此，滙豐歷屆掌門人的卓越功勞正是人們所關心的問題。在劉詩平的筆下，締造滙豐帝國輝煌「第一人」的龐約翰就是個典型例子。1998年從浦偉士手中接過指揮大棒的龐約翰沒有趕上盛世繁榮的好時光，從他面前颳過的是全球經濟的瑟瑟寒風以及亞洲的滾滾金融寒流。滙豐也因此盈利下降、成長空間萎縮。在常人看來，收斂業務和伺機而動是當時最為明智的決策。然而，激情飛揚的龐約翰卻在此時作出了一個在全球收購擴張的「五年計劃」，並提出五年內股東總回報「翻一番」的管理目標。
龐約翰：滙豐的「007」
與龐約翰熟識的人都讚歎於他的銀行家派頭。儘管他溫文爾雅、言辭溫和，但在他的精明與冷靜中又富有激情。龐約翰的名字縮寫是「J．B」，和著名的英國特工詹姆斯．邦德（「007」）的名字縮寫完全一樣，雖然龐約翰性格穩重，但是其骨子裡流露出的大膽進取精神，卻總讓人不禁想起那位神奇的「007」。另外，龐約翰完美地繼承了古典銀行家的遺風——善於精打細算。他生活儉樸，平日常坐倫敦地鐵上班，遇到堵車時甚至會打摩的，而不坐出租車；出差時，他經常坐經濟艙；他告誡同事們離開辦公室時一定要關燈；他甚至要求在倫敦的員工打私人電話時自掏腰包。
其實，不僅龐約翰節儉，整個滙豐亦有業內「最節儉銀行」之美名。正如龐約翰所言，成本效率是「滙豐的生活方式之一」。當然，龐約翰並不是一個十足的吝嗇鬼，他知道金錢應當花在甚麼地方和甚麼時候花。愛好滑雪的他對於速度的追求更是有著超乎常人的敏感，但在快速行進中龐約翰所釋放出的冷靜特質和謹慎操守卻更是一般人所不可企及的。美國《商業週刊》曾在封面故事裡這樣評價龐約翰：「他安靜內斂，卻目標明確——要不動聲色地將滙豐打造成為全球利潤最高的銀行。」寥寥片語，幾乎破譯了龐約翰成就滙豐金融帝國大業的全部密碼。
成功的「三大秘訣」
滙豐帝國「獨特的用人制度」則是劉詩平重點關心的另一個問題。滙豐在用人方面始終強調「忠誠」和「專一」，過去如此，今天依然，它已成為滙豐的一種文化傳統。在滙豐全球化擴張的舞台上，這支數百人的「特種部隊」，是滙豐高級管理人員的搖籃，更是滙豐文化的傳播者。
「國際化、無安全感、有點運氣」——龐約翰在告別滙豐前，曾這樣談及滙豐之所以成功的三大「秘訣」。針對「無安全感」，龐約翰這樣坦言，滙豐建立和成長的環境不似在倫敦或美國，而是一直處在一個相對不安定的環境中，「我的前輩曾經歷過戰爭、內戰、暴亂、革命、經濟劇變。個人而言，我亦經歷軍事獨裁、民主制度、君主政治或是殖民政府……沒有安全的『危機感』，正是避免企業滿足現狀、自我陶醉的最佳良藥，亦促使企業以審慎的態度經營業務，甚至成為未來發展的原動力。」
龐約翰頗為感性的總結，構成了本書的精髓之一，從中可以使人們從一個側面了解和體味滙豐帝國的成奶完D。和很多企業帝國故事一樣，滙豐帝國的故事其實是一部史詩，是一部講述災難與成功、怯懦與勇猛、舊偏見與新觀念、愚鈍之輩與偉世英才的史詩。正如劉詩平所說：「在香港工作期間，著手梳理滙豐故事。在這裡，我試著講述了一個成長的故事，一個每每與中國重大事件相連的英資銀行的成長故事；同時講述了一個成功者的故事，一個幸運地在香港土壤裡發芽，在『日不落帝國』庇護下成長，在滙豐大班苦心經營下發展壯大的成功者的故事……」
實際上，作者的筆法超越了這一點。單純描繪滙豐帝國的成長史對於一個企業帝國來說，只是較為初級的目標。另一種目標則是竭力復原更多的觀念、事實與場景，讓更多的思考與行動進入讀者的視野，從而令讀者得以把自身的智力與人生經驗投注到滙豐帝國的世界中去，一同感受、一同思考，直到精疲力竭、並獲得更深層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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