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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國治。(網絡圖片)
閒雲野鶴如舒國治者,也要為五斗米折腰。他希望自己一生能有20本書,這樣靠版稅就可以過吃吃飯、喝喝茶、散散心的生活,雖然前半生手緊一些,但老來富足,反而更慰人生。當然,他不會讓自己寫得太累,「每個月只寫兩三篇」,這是他比較理想的生活。 ■文:白金
但這段時間也許他要頻繁地在內地奔走,因為廣西師大出版社「理想國」出了他的《門外漢的京都》,連軸轉的採訪,一個下午三四撥記者輪候,周末的晚上也要去書店做講座……不知道這樣的生活對他來說是不是屬於「被勉強」。到現在為止,舒國治的書已經在內地出了四本,上海一家出版社出了《流浪集》,廣西師大出版社則接連出了《理想的下午》、《台北小吃札記》和目前這本「京都」。至於新作《水城台北》,他自己反而沒有什麼信心,可能覺得寫一座「他城」的種種水問題,於其他城市的子民又有何干?其實倒不見得。
兩年前,舒國治到北京今日美術館參加「理想國」的年度活動,知道的人尚少。如今,他的生活方式,他的會玩、會過日子、能說故事……已成內地文青的嚮往。六十歲的大叔,被正處青蔥歲月的小女生一口一個「舒哥」地叫著,倒也煞是好玩。
舒國治的人生乃至觀念,可能跟你隔壁不成器的鄰居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比如他在31歲到38歲的人生黃金時期,一個人跑到美國投奔在LA的家姐。洛杉磯當然不好玩了,之後他就一路北上,舊金山、西雅圖……然後到東岸的紐約。他在西雅圖呆了一年多,紐約呆了半年。陸陸續續地,他走了44個州,只是漫無目的地閒逛,連指南也不用,當然也會想想「這條路線大概到什麼地方會碰到一個朋友,要在那混一下;接下去要到哪個景點,到那邊看一下,假裝好像到那邊有一點點田野調查的感覺」。
這樣的游手好閒,父母不管嗎?他說,那個時候父母已經不在了。又問他,在美國的七年,最喜歡的地方是哪個?他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說不上來,只說該留意古道邊的城驛,因為那往往多有歲月的痕跡。後來才曉得,這個問題——就是很多人喜歡問他最喜歡哪裡——是他最怕的。比如京都,這是他回台北定居後,唯一一去再去的城市,為什麼呢?雖然他說,是為了「作湖山一日主人,歷唐宋百年過客」,為了竹籬茅舍、村家稻田,為小橋流水,也為大橋流水,為山門長牆,也為氧氣,甚至為睡覺。但這些不可名狀的東西,是否就是最後的答案,他自己也懷疑。「最喜歡的東西,往往說不出來理由」。反正他覺得,丟掉指南,拐角間不經意的驚喜,也是享受一個陌生城市的方式。
舒國治可能被很多人當作最理想的導遊。連他自己也說,「一年要去台東十多次,有時候朋友也想去那裡玩,我會約他在那裡的火車站見面,我已經租好車子,反正我自己也要玩,順便帶他們玩一玩,他們很樂意的。」據說連幾年前的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帕慕克和硬漢派小說大師勞倫斯.布洛克到了台灣,都放心地把自己交給舒國治,讓他帶著他們遊走。因為大家都說,這個在台北閒晃了近40年的人知道這座城市最多的秘密。
繼續閒散
在台北,他常常要賴床很久,到中午才出去覓食,家附近的幾條小巷,都轉個遍,隨便走進一家小店,與老闆聊聊當日的新聞,成了他的佐飯「菜」。午飯後,或鑽進熟悉的舊書店,坐下,漫無目的地看書。吃晚飯的時候,是和朋友聚會的時間,也許食物並不美味,但與朋友的相聚,足以沖淡周遭的不完美。因為「閒」,舒國治幾乎走遍了台北的大街小巷,無論美食還是美景,他瞭如指掌。
這會不會跟他長期單身有關?至少兩年前舒國治結婚的消息傳出,不敢相信者甚多。因為台北的一個玩笑是:有兩件事似乎是不可能發生的,一是反攻大陸,第二就是舒國治結婚。而現在,舒國治真的結婚了。那結婚之後,他的生活方式有所改變嗎?我得承認,他哼哼哈哈地說了半天,可是我根本就沒聽出個大概來。好吧,當時他太太就在離我們聊天的地方不到十米處。
在這個計劃性、目的性極強,人人投奔遠大「錢程」的時代,「舒式生活」是不是有些另類?他大不以為然:「我覺得我才是正常的,大家現在過成那個樣子,是你們不正常,無非是你們人多一點罷了。結果變成我的生活,你們還要拿錢買來看,我覺得我和地球之間是一種最和諧的關係。」
對掙錢買房結婚諸多大事視而不見,他在意的,反而是很多人不放在眼裡的──是不是吃得好、睡得好?他問,折騰了一輩子,歸根結底不就是吃飯睡覺這檔子事麼?「每日起床,急急忙忙一泡尿。接著如何?便是泡上一杯茶,喝將起來。有時想想,人的一生,便在這一泡尿與一杯茶之間度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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