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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到冒險,很多人以為上山下海、穿梭七大洲五大洋便是終極之旅,但真正的冒險或許近在咫尺,那個位於城市中,卻看不見觸不到的「無光地帶」──地下隧道。繁華都市背後其實都是一片黑暗,無論是世界強國或是第三世界國家,視角一旦從地上移到地下,一切都回歸原始。沒有極盡繁華,沒有喧囂熱鬧,但地下隧道或水道作為城市建設的一部分,這種黯淡無光之美,卻最為真實,最為震撼。這也是為甚麼美國冒險家史蒂夫.鄧肯(Steve Duncan)喜歡遊走地下禁地,從紐約、洛杉磯到巴黎、倫敦,拍攝一些超乎大眾想像力的場景,從另一個角度展現城市的面貌。 ■文:伍麗微 圖:網絡圖片
地下隧道是世上最安全,也是最危險的地方。如果大家看過電影《無光歲月》(In Darkness),應該對這個「另類世界」並不陌生。這部以二戰反納粹為題材的電影,一群猶太人在不見天日的地下水道匿藏一年多終被救起,充分反映了地下水道作為戰爭避難所的重要作用。這是一件發生在二次大戰的真人真事,而事實上,每一個地方都有這樣一個空間,有人將之稱為「末日避難所」。
地下世界看似深不可測,若將之簡化為日常生活景觀的話,其實不難懂,就是隧道和地洞。為甚麼要建立這樣一個地下空間?可能是為了挖掘礦山,可能為了儲存物資,也可能是為了躲避災難。在國家邊界不能擴展的情況下,地下空間成為了城市發展不可欠缺的一部分。而鄧肯所探索的地下空間並不是一般的觀光景點,或是一般我們所見到的隧道,那都是一些禁地、危險之地。
他說:「地下有很多下水道、火車隧道、橋樑或各種基建設施,我想展現城市不同的景觀,以提醒大家,這些人工設施是多麼的神奇和出色。」於是,他拿著相機出發了。
在城市中尋找寂靜
今年33歲的鄧肯,在1996年第一次來紐約上大學時,已經迷戀上那裡的地鐵,也開啟了他十多年來探索地下世界的旅程。
「起初我聽說所有迷人的地方都不在常規的旅遊路線上,例如,中央車站到華爾道夫的一條神秘隧道,或是一個老建築物的地下室。」而那不過是在世界最繁囂的街道底下不到24英尺的地方,卻足以推翻人們對於城市的固定印象,因而他眼中的紐約有了不一樣的面貌。那個人來人往、無比熱鬧的大都市,其實也很寂靜孤單。「廢棄的地鐵站是我踏進地下世界的第一個地方,我發現這些空間完全被空置,最奇妙的是,站在那裡就像孤獨地站在一個山頂上,沒有喧嘩吵鬧聲,只有寂靜。」
每一次的探險,他都必須穿上防水褲和防水靴,翻開水道的蓋板,彎腰走下去。鄧肯承認,他這種行為可能會觸犯法律,因為他沒有得到進入這些地方的許可。
難以置信的是這類城市冒險帶來的往往是醜陋的畫面居多,並沒有一般野外冒險的靚麗風光。而鄧肯在這種惡劣的環境之下到底可以找到甚麼?
他樂於生活在刺激危險的邊沿,但同時他也透過行走於地下世界,去了解城市的本質。
危機處處的探險之旅
但這個過程是困難的,因為他不僅僅是追求到此一遊的樂趣,而是有目的地去探求答案,例如他會調查紐約皇后區地下水道的污染情況,或從歷史的角度觀察倫敦橋下的下水道,藉此了解河流與城市發展的關係。他捂著鼻子,在下水道小小的空間裡,邊走邊拍照。有時他必須戴上防毒面具,通過不同的渠道。有時,他更會遇上危險。
他可能會被突如其來的洪水溺斃,可能吸入毒氣而喪命,可能葬身於列車之下,可能因為踩到電軌觸電而亡,也有機會被警察逮捕……但他認為如果可以像愛麗絲一樣,可以走在一個神秘的國度裡,這種冒險實在太誘人了。他偏要「玩轉」城市的每一個角落。
以前他只是為了探險,每看到有趣的地方,不管是否得到許可,都忍不住走進去看看。但現在他看多了,反而會注意建設背後的歷史,會做很多研究,會尋找一個特定的地點,會與歷史、建築學家及城市建設工程師交流,告訴他們他正在做相關的研究,進而得到他們的協助,合法地遊走於這些無人地帶。當然興之所至,他也會來一趟非法之旅,隨便找一個地方,鑽下去,走幾十個路口,從另一個地方走出來。
很多人說鄧肯實在太瘋狂,因為當大家好夢正酣的時候,他卻一邊拿著燈,一邊在黑暗的角落裡摸索著。
《紐約時報》記者曾隨鄧肯的腳步一同與之體驗地下世界的玄妙,報道出來以後引起具大的迴響。有年輕人說,他在新澤西州一個小鎮長大,他也想知道自己成長之地的下水道到底是怎樣的;有讀者認為這是一個很好的題材去讓更多人知道紐約地下隧道的由來;有人指出限制地下空間的進入權是基於國家安全的考量;也有人針對這種探索所牽涉到的安全問題作出一些評估。雖有質疑之聲,但大部分人都豎起拇指,大讚鄧肯有冒險精神,讓他們看見了一個大城市背後的小故事。
諷刺的是,有人對下水道、隧道這些城市景觀不屑一顧,而鄧肯卻在其中找到它們作為城市一部分的價值,即使身體被污水濺到,即使曾被逮捕,也從來沒有打消其對地下世界的著迷。從紐約到倫敦,從地上到地下,每一次的征途都是玩命之旅,而鄧肯的冒險精神,你不得不給他一個「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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