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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言少時以為寫作可賺大錢,3餐吃餃子。資料圖片
香港文匯報訊 (記者 尉瑋、于永傑)莫言原名管謨業,1955年生於山東省高密縣,他6歲開始上學,小學五年級時遭遇「文革」,此後輟學在家務農十年之久,種高粱、種棉花,割草放羊、做各種農活。莫言曾這樣描繪那段歲月:「每天在山裡,我與牛羊講話、與鳥兒對歌、仔細觀察植物生長,可以說,以後我小說中大量天、地、植物、動物如神的描寫,都是我童年記憶的沉澱。我作品中對大自然細緻入微的描繪、鄉土氣息的濃郁也許是我在中國文壇上有一席之地的原因。」
在上世紀70年代中期的時候,莫言在村子裡已經是一個很能幹活的年輕人了。當時他的一位鄰居是被遣返回鄉的右派大學生。這個學生以前就讀中文系,對文學很了解,在勞動的間隙向大家灌輸文學的東西。他告訴莫言,自己在濟南的時候曾認識一位有名的作家,這個作家很「腐敗」,一天吃三頓餃子。「我們當時認為這不是神仙嗎?當時一年都吃不上一頓餃子,好年頭春節除夕的時候才能吃上餃子,我就感覺到如果一個人可以當上作家,這理想好遠大。我當時就問他:『叔叔,如果我以後可以寫出一本小說來,是不是就可以一天三頓吃餃子?』這就是我最初的、關於文學的夢想。」
文革中,文學資源極度貧乏,戲劇是樣板戲,小說的數量更是少。在社會經濟如此貧困、政治狀況如此壓抑的情況下,所滋生出的文學夢想,其實和真正的文學相差甚遠。莫言把村裡所有的書籍都看了個遍,《三國演義》、《聊齋志異》、《隋唐演義》……雖然只是十幾本書,但卻為他打開了真正意義上的文學世界。「為了看那些書,我用了很多方法,有時幫別人幹活,有時用東西去交換,看完後,我以為我把天下的書都讀完了。」莫言笑著說,直到當兵以後,進了縣裡的圖書館,他才知道原來世界如此之大。
感念孫犁扶持
1976年莫言參軍,走出了故鄉高密。在部隊歷任班長、保密員、圖書管理員等職,也就是這個時候他開始文學寫作,並在一些雜誌上發表作品。1984年莫言得到著名作家徐懷中賞識,成為解放軍藝術學院文學系第一屆學生。
能夠敲開解放軍藝術學院的大門,與著名作家孫犁也有著莫大的關係。80年代,還是毛頭小子的莫言在文學雜誌《蓮池》上發表了小說《民間音樂》,沒想到受到了素未謀面的文壇前輩孫犁的讚賞。1984年,孫犁在《天津日報》發表文章《讀小說札記》,專門談到了莫言及該篇小說,認為小說的故事雖然並不典型,但卻反映出農村的一些生活面貌,以及從事商業的人們的心理變化。文中,孫犁直言小說寫得不錯:「小說的寫法,有些歐化,但根本還是現實主義的。主題有些藝術至上的味道,小說的氣氛,還是不同一般的。」更稱讚小說的主人公形象頗有「飄飄欲仙的空靈之感」。
多年後,莫言仍然感念孫犁先生對他的無私扶持,回想起來,正是該篇評論讓他走進了解放軍藝術學院,而這正是他創作道路上意義非凡的轉折點。
莫言的作品常被形容為「大膽」。語言大膽、意識大膽,更是一針見血地描繪出現實的情況。他自己也說,自己是十分敢言的人。6歲時,他就曾因罵老師「奴隸主」而受到警告處分,他這說話直率的孩子於是總被父母提醒「少說話」。開始文學創作後,也許是想起父母的叮嚀,莫言把名字中的「謨」字拆開,為自己取了「莫言」這個筆名,生活中的他也謹言慎行,反而把滔滔不絕的言說熱情全都給了小說。
靈感來自艱困生活
在接受《世界新聞報》的訪問時,莫言曾說,他許多創作的靈感都來自於在農村時的艱困生活。小時候,他特別喜歡吃,但在那種苦日子裡,一個窮孩子沒有太多的選擇。有時做夢,他都會夢到和人搶食物。對他來說,食物也許是生活中最大的幸福,卻也讓人想起太多的屈辱與不堪。「回憶起往事,我就會感覺到人世間最寶貴的是糧食。」
他說,當年時局不穩,老百姓躲日本軍、國民黨軍,生活苦得讓人無所眷戀,但人們還是要生活,還是要關心糧食收成,還是會為了錢財爭吵,這,就是生活。然而就在那些非常痛苦的時候,人卻會產生一種幽默感,一種朝向荒蕪的幽默感,這是一種對自己的安慰,也是讓自己可以活下去的一點動力。
在莫言的作品中,我們時常能體認到這種看似荒誕的幽默感,背後的無奈與悲涼,與潛藏其中的人性韌度。在他的故事中,那些普通的小人物為了尊嚴而掙扎,有時成功,但更多的時候是失敗。那些故事閃耀著奇妙的色彩劃過夜空,成為讀者記憶中難以磨滅的閃亮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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