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放大圖片
■ 槐樹花。 網上圖片
文：卞允斗
自我記事起，我家的小院子裡就有一顆老槐樹，也就是國槐。之所以說老槐樹，它確實已老態龍鍾了。樹幹高十多米，胸圍近三米。樹幹有個彎，頂端有三個枝杈，其中朝南的最粗，直徑也不下三十公分，可惜樹幹底部已經出現了空洞。
我小時候大部分時間在樹底下玩耍，一會兒躲到老槐樹後玩躲貓貓，一會兒和小伙伴比賽爬樹。老槐樹底下是小伙伴們玩耍的樂園，大人們也經常聚集在這裡拉家常。
老槐樹上掛著兩個喜鵲窩，大花喜鵲站在樹枝上不停「喳喳喳」地唱歌。有一次，我光顧了抬頭觀看，一滴喜鵲屎落在我的頭上，氣得我用磚頭扔向喜鵲窩，但無論怎麼扔都沒有奏效，只驚得喜鵲「喳喳」地盤旋在窩旁。
一個小伙伴自告奮勇幫忙，他像猴子一樣，三下五除二就爬到了樹上，一下子把鳥窩戳了下來。我定睛一看，鳥窩裡還有四隻毛茸茸的小鳥，當場摔死了二隻，有一隻已經奄奄一息。我不由得很後悔，心疼地流下了眼淚，怪自己不該找人幫忙。
我小心翼翼地把兩隻小喜鵲放在了小籃子裡，還捉了小蟲子餵牠，但無論怎麼照料，還是沒有保住受傷小鳥的生命。直至我長大後，才知道保護鳥類的重要，現在想起來還有點內疚。
幸好還有一隻毫髮無傷，我精心地餵養牠，白天把鳥籠子掛在老槐樹下，兩隻大喜鵲輪流飛進籠子給牠餵食。一個多月過去了，小喜鵲已經羽翼豐滿，我索性把牠放飛，牠在大喜鵲的護佑下飛到樹上。不久，也建了自己的安樂窩，也算對我愧疚心理安慰吧。
這棵老槐樹在1965年前還有部分枝杈茂盛，每年盛夏開花結子。當槐米盛長的季節，大人們用竹竿綁上鐮刀，將槐米採摘下來曬乾，拿到供銷社賣了，換點食鹽回來。我也仿照著大人們的做法，採點槐米到供銷社換糖果吃，再後來就去賣錢買學習文具。
摘不到的槐米開出了淡黃色的槐花，好看極了。到了深秋，一串串果實像珍珠一樣，隨著秋風蕩漾。我們老家方言把槐樹種子叫做槐蓮宕，父母將乾透了的槐蓮宕用竹竿打下來，將它搓掉皮，用大鍋煮熟後用水沁泡，洗淨後做鹹食，吃起來味道好極了。我現在還回味著它的美妙，可是再也不能吃到它的美味了。
老槐樹好景不長，慢慢地乾枯了。1967年秋天，父親將這棵承載著歷史的老槐樹刨下來，好一點的木料做了傢具，大部分成了做飯的燒柴。
追溯老槐樹的年輪，看來只得按理論推測了。據我八十多歲的爸爸講，他聽老人們傳說是棵唐槐，對此說法我一直抱有疑問。古時候，我們老家這個地方由於歷代戰亂，加上水患和瘟疫，到處是一片荒涼，已經沒了人煙。居住的村民也是在明朝遷移過來的，我家祖先就來自河北棗強縣。
在從山西、河北遷移時，人們大都惦記著洪洞縣的老槐樹，那裡是人們留戀的地方。為了懷念家鄉，先人們就在自己新蓋的房前種植了國槐樹。按此推斷，這棵老槐樹應是明槐，距它消失大概有四百年多的歷史。
老槐樹的由來大概有多個解釋，可能先人們在遷移來之前就存在，也可能是來到此地後立即栽種的，更可能是若干年以後栽種的。但無論是哪種可能都不關重要，答案就是它的確是棵古老槐樹，是一棵為人類作了貢獻且值得懷念的老槐樹。
幸運的是，在離它不足五米遠的地方還有一棵小槐樹，在我幼童時它只有小手指一樣粗，個子只有一米多。現在胸圍已有六十多公分，根深葉茂，給整個小院子增添了無限生機。這棵小槐樹繼承了老槐樹的基因，接過了老槐樹的接力棒，見證著人類社會的變遷。但願古老的國槐枝繁葉茂，沐浴著燦爛的陽光，吸納著雨露營養，為自然環境的美化優化盡自己的力量吧。
|
放大圖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