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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滅絕計劃
作者：清涼院流水
譯者： 汪洋
出版：譯林出版社（2011年3月）
定價：人民幣28元
作為日本輕小說風潮的先導性代表人物，清涼院流水自上世紀九十年代出道，一直在爭議聲中成為備受注目的流行文化骨幹分子。正如東浩紀在《動物化的後現代──從御宅族看日本社會》所言，他出道後大膽向推理小說業界作出挑釁，形容自己的作品為「流水大說」。1996年出版的《Cosmic世紀末偵探神話》正是以十幾位偵探去解開數十件密室殺人案件的推理小說。而每一位偵探既有令人過目不忘的名字，同時亦有不同的專屬推理手法（由「刃推理」到「睡眠推理」等），當中破案方式可謂荒唐無稽，可謂把一切本格推理的既定成規徹底推倒及蔑視。與此同時，他在《世紀末偵探神話．流》、《世紀末偵探神話．水》、《Joker舊約偵探神話．清》、《Joker舊約偵探神話．涼》四書中，先抬出「諾可斯十誡」及「范達因二十則」的推理小說金科玉律，然後再點明自己訂立的三十項要素和七個密室創作動機，處處彰顯要自立門戶且與傳統劃清界線的決心。
當然，清涼院流水能夠在次文化中穩佔一席，與大批評論家為他護航頌歌不無關係。其中最賣力的首推東浩紀，在《動物化的後現代2——電玩式寫實主義的誕生》中有專章討論清涼院的作品。東浩紀指出九十年代是日本可說是社會學及心理學的時代，與八十年代的富裕社會相較，九十年代面對長期的不景氣，一般人對滿足慾望的可及性已愈來愈低。而此時所湧現的純文學乃至流行小說作品，也大量以未成年犯罪者、長不大的成年人以及繭居族等為主角加以描摹，於是社會整體上瀰漫濃烈的「治癒」色彩。而清涼院所做的就是竭力遠離這種「現實」氣氛，游離於寫實風格之外，把一切鎖定在虛擬的記號世界之中。
溢滿喧鬧的書寫策略
東浩紀直言這種遠離現實的傾向，在其他的流行文本中，其實也有互通聲息的地方，如KEY於二零零零年製作的遊戲《AIR》及新海誠的《星之聲》，都屬大幅把故事設定中的現實背景交代一概略去，不過文體中探用了比較接近純文學的冷凝平靜手法。相對而言，清涼院的小說一向以溢滿式的饒舌風格自居，字數繁多之餘，人物設定及情節一向以蕪漫誇張為本，而且不必要的情報不斷增新，構成他所謂的「流水大說」風格。而齋藤環在〈解離、增殖，然後加速去！〉中，以「解離性障害」（Dissociative Disorder）的精神病理學概念來詮釋清涼院的創作風格，我覺得頗具創意。「解離」意指自己對個人失去感覺的狀態，就好像處於太空艙中，有時候會連記憶也驟然失去，偶爾出現不知為何自己身處某一場所的情況。有時候「解離」會與「解離性同一性障害」並現，後者即我們一般所言的多重人格現象。齋藤環以清涼院小說中的命名風格來對照，其中不斷出現「命名過剩」的情況，如《Joker舊約偵探神話》中卷末把所有偵探的出生年月日、身高體重乃至血型等，鉅細無遺表列出來，正是於後設的推理小說境界中，嘗試建立巨大兼備多重人格系統的「流水大說」構成法，當中精神分析的氣息濃厚。我認為更諷刺的，是醫學上的「解離」因由析說，不少會歸咎於幼兒期的各式的虐待經驗，而把小說作為時代社會隱喻來解讀，那麼清涼院出道的九十年代，所經歷的正是八十年代的隱藏挫折成長體味，此所以從另一角度來看，與上文東浩紀提及當時得令的「治癒」小說風潮，或許正存在一體兩面的鏡像效果。
《日本滅絕計劃》的說明
我想以清涼院號稱為展示嶄新面貌的《Cosmic Zero日本滅絕計劃》（2009）加以說明。小說以日本進行元旦前的參拜活動開始，於是出現大規模的人口消失情況，原來是一群恐怖分子的消滅日本人口計劃。事實上，小說也非憑空而來，而與村上龍的《愛與幻想的法西斯主義》（1987）也有內在的牽連。兩作的恐怖集團同樣名為「The Seventh」；「Zero」在清涼院中乃是指滅絕計劃，而在村上龍中則是主角之一（相田劍介）的名稱。不過「流水大說」也確實「名不虛傳」，小說中提及一名神父以每年增加殺人數目的方式，希望在十七年後把日本國民滅絕，但自從在前段出現過後，竟然完全在往後的章節中沒有再出現。而與此同時，作為核心關鍵之所謂令所有人忽然消失，也同樣直至完卷也沒有任何解釋究竟用了甚麼方法達致如此成效——簡言之，委實算是一種內部分裂，前言不用對後語的小說建構形態，至於是否新穎就有待讀者作出鑑定了。 ■文：湯禎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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