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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心安是歸處
作者:楊廣芹(口述),沱沱(記錄)
出版:當代中國出版社(2013年1月)
定價:人民幣29元
作家多是愛寫信的,在信裡可以抒發一些不便寫進作品的情感,讀者也可以從作家的信裡,多一個了解他們內心世界的窗口,可以這樣說,寫作者的書信,是他們最為裸露的靈魂。在《心安是歸處》中,劉紹棠寫給一個女人的信,便展示了他不為人知的一面。
作為「荷花澱派」的代表作家之一,劉紹棠13歲開始發表作品,在他上高一時發表的一篇小說,被當時的國家領導人胡耀邦關注到,邀請他談了四個多小時話。曾被錯打為右派的他,沒有被坎坷經歷擊倒,一生出版了數十部長篇和中篇小說。
《心安是歸處》說的是劉紹棠出生地儒林村另外一個女性的名字:楊廣芹。按照書中的記錄推算,1966年劉紹棠在北京受挫回鄉時30歲,那時的楊廣芹上初中二年級。儘管如此,這段年齡差距有些大的交往,卻無法被形容為「中國版的《洛麗塔》」,因為少年時便被貼上政治作家標籤的劉紹棠,和文字大膽妄為的納博科夫性情完全不同,《心安是歸處》也沒確切地將書中男女主角定性為愛情,而只是用「一段三十年的情感歷程」含糊帶過,但書裡的細節描寫,分明又和愛情息息相關。
比如,劉紹棠不許楊廣芹「早早嫁人」,說她「你像桅頂一樣給我希望」,他看著她的照片寫作……在書的後半部分,這份「情感」終於可以毫無疑問地被定性為「愛情」,但在那個特殊年代,這樣的愛情注定無果而終。一個作家與一個鄉村少女的愛情,遠不如人們想從小說裡讀到的那樣蕩氣迴腸。
在交往過程中,劉紹棠為楊廣芹寫了大量的信,有段時間達到「每天一封」,只是,楊廣芹從來沒回過信,這有些匪夷所思,因為楊同樣喜歡文學與寫作,不回信不在情理之中,這成為該書的不解之謎。也許,對於作家而言,信得不得到回覆並不重要,寫和表達已經是最好的過程,是彌補寫作生命缺口的一種方式。
《心安是歸處》是本紀實作品,很難從中找尋到煽情的情節或對話,但恰是如此,文中所傳遞的情感既真實又深沉,在短短不過百餘字的「引子」中,作家晚年留給少女的一封信,被少女當成了「遺囑」,而口述這本著作,成為了一種心願的實現。這有些「往事成雲煙」的味道,這本書記錄的,也彷彿不是歷史,而只是一段情緒,一個曾經發生而注定被遺忘的故事。
劉震雲曾在他一個短篇小說中,塑造過類似於楊廣芹這樣的角色,她和一位才華出眾的作家相愛,但終因為命運的不同方向而無法走到一起,在作家走出鄉土走向為他打開的大門時,曾觸動他敏感心靈的少女已沉淪鄉村,成為一個殺豬匠或者鐵匠的妻子。有些愛情的發生,注定是那封發出後永遠得不到回覆的信,那些近似於誓言的話語如斷線風箏,飄著飄著就不知去向。
1996年,楊廣芹給劉紹棠回覆了半生以來的第一封信,信中寫到,「如果年齡能夠交換,病體能代替,我願接受病魔的挑戰,替你戰勝疾病,彌補你痛失的青春歲月……但是我心有餘而力不足……」一年後,劉紹棠病逝。讀至此,最大的感慨是,年代和命運最是會捉弄人,可以把喜劇變成悲劇,把悲劇變成喜劇,抑或令人五味雜陳,不知是什麼劇。掩卷《心安是歸處》,心中沒有波瀾起伏,只有淡淡的安靜,但我知道,這安靜背後,隱藏著遺憾。文:韓浩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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