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放大圖片
■童自榮直至如今，依然熱愛配音這份帶給大家歡樂的工作。陳琛攝
2013年初，記者在青島萬達艾美酒店見到了配音演員童自榮先生。說起童老先生，或許年輕人都不知道他，但這個名字卻幾乎引領了父輩那一代人對於一個年代的記憶。因為，那是王子的聲音。
童自榮是中國當代著名配音表演藝術家，1973年開始在上海電影譯製廠從事影視配音工作，以其獨特、華麗的聲音為廣大影迷所熟知，2004年退休。在其從業近四十年中，他先後為《佐羅》、《黑鬱金香》、《少林寺》等近千部影視作品的男主角或男配角配音。 ■文：香港文匯報記者 許桂麗、實習記者 陳琛、于洋
一位精神矍鑠的老人早上如約來到了採訪地點，他很隨和，看到記者在吧台點茶，一把拉住記者說：「喝水就好。」
於是，剛剛低調慶祝完自己69周歲生日的童自榮老師如約坐在了記者面前。
誤打誤撞入藝途
「不要因為走得太遠，就忘了我們為甚麼出發。」這是大家常常聽到的一句話。或許很多人奇怪，是甚麼把童自榮引領到配音的道路上，童老師想了一會，說：「是一份癡迷，在看了許多個外國的名著、大量的外國電影，聽了配音老前輩特別有魅力的配音藝術與薰陶的情況下，我就做一個夢，像現在的年輕人一樣是這一生就做這樣一份工作。」
看來，正如童老師自己所言，正是這份堅守，他好不容易夢想成真。
衣帶漸寬終不悔
但夢想之路並不容易走，很難想像一位躊躇滿志，「在上海戲劇學院經過了五年的表演學習，目的純粹是為了將來配音會派上用處，完了在單位裡面，為了適應錄音棚的生活，經過長達5年的跑龍套磨練」的年輕人的堅持。「那是連續的夢的錯覺。因為那種很荒唐的、不被重用的情況又出現了，很無奈，但是我依然沒有動搖。」童老師在講述文革遭迫害時，出奇淡定，彷彿是在講別人的故事。他只把自己看作一個「兌現了我的夢，能夠從事自己最喜歡的事情」的有為青年。
「決心──說起來也簡單，這個決心不會因為一時實現不了而動搖，也沒因為文革的動盪而退卻。可見我這個夢做得堅定不移。」
如今難尋領路人
陳敘一先生是上海電影譯製廠的創立者和中國電影譯製事業的開拓者，時任上譯廠廠長，而他對於童自榮這些後輩影響甚深。
「我從老廠長的女兒那兒聽到這麼一個故事：有一次，老廠長反覆推敲翻譯的版本，泡腳時都忘了把襪子脫掉。後來幾年，老廠長聲帶出了問題，切除聲帶之後發聲都困難，但要是身體允許，還是會到廠裡來，他的意見都會寫下來傳達給我們。在廠長彌留之際，他好像還在數口形。他真是影響著我們，只是那種狂熱的年代也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在陳敘一先生領導下，出現了一個黃金年代。邱岳峰、畢克、尚華、于鼎、楊成純、胡慶漢組成的團隊，讓上譯廠從一個譯製廠變成一個品牌。
直到現在，童自榮還是以老廠長作榜樣，嚴格要求自己要「下功夫」去配每一個片子。
真功夫薄名利
碩果纍纍的背後一定有鮮為人知的艱辛，「市場經濟的衝擊讓譯製時間愈來愈短少，從劇本到表演再不會那麼推敲，」觀眾也看得出製作愈來愈隨便。
「老廠長在你跑龍套的時候觀察你，他說『火候』很重要。那時龍套也要用功地跑，一兩句台詞也要說得好，還希望前輩演員的點評，甚至誇讚。到了後來，我沒想到會配上主要角色，包括《佐羅》，我認真配完了就配完了，沒想到這部片子會那麼轟動，一直到現在人們還牽掛著『佐羅』，這都是無心插柳的事情。」
說起《佐羅》，正如文章開頭所說，那是一個時代的記憶；而佐羅本人，則是我們最初的也是永遠的英雄。
未盡孝無語凝噎
「從業務上來說，主要角色有300部左右，我覺得我的代表作、被觀眾所熟知的就十幾部。」時間都花在配音工作上，難免會犧牲家庭生活。
「我們在工作時，我老婆要承擔所有的事情，她也要上班啊、買菜啊、輔導孩子甚麼的。與母親相處的時間也被犧牲了，我沒有那麼多時間孝敬她。我父親跟我一樣都是兢兢業業工作的人，他生了病也不讓我請假，我母親在我父親去世後一個人，我都不知道她一天一天怎麼過來的。上海的金茂大廈落成後，我母親那天跟我說『我那天換了幾路車，終於去看金茂大廈了』，她當時住在郊區，興致勃勃地等我回到家跟我說這些。」說到這裡，童老師的眼淚一直在眼裡打轉。「我沒有閒時間，在那個年代，大家都是這樣，沒甚麼值得標榜的。」
「我現在最大的愛好依然是塑造角色。我總是想有新的作品，加入一點我的創造。我本來已經很滿足了，能夠從事有吸引力的工作，後來從聽眾的訪問、來信知道，我的角色能給觀眾、老百姓帶來快樂。」
語重心長寄新人
「快樂的是從前，現在有了對比，太失落了！」這種失落不是指退休生活，而是悲嘆一個時代的逝去。「現在太講究速度、經濟效益，我還是覺得上世紀七八十年代是個頂峰輝煌的年代，想起來，還是那個年代美好。因為我們只是一門心思，從事很神聖的工作，跟名利無關，在創造性的勞動中獲得最大的快樂，我們能全心全意地投入對角色的塑造。」
追求藝術是一件非常快樂的事情，很多生活中辦不到的事情在藝術領域可以實現。
「現在的年輕人，我覺得挺可憐的，因為像老廠長這樣的帶路人可能再也難以出現。我希望在不久的將來，功名浮躁、唯利是圖這一頁翻過去之後，會有光明燦爛的一天。」他最後語重心長地說。
|
放大圖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