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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棚閒話:姓名學


http://paper.wenweipo.com   [2013-08-02]     我要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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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名是否會帶來好運?網上圖片

馮 磊

 徐州豐縣的趙莊鎮日前更名為「金劉寨」。知情人說,當地這麼做,是想借「劉邦故里」的旗號發展經濟。經濟發展了,一方人民的生活水平就上去了,這似乎無可厚非。只是,究竟效果如何,目前尚未可知。

 國人具有濃厚的歷史情結。到書店裡去,賣得最火的,多是各個時代的八卦史,或者是歷史的八卦。一個民族吃飽穿暖以後,總是要「發思古之幽情」的。這心理,不僅中國人有,別的民族也有。要不,韓國人怎麼會考證出蚩尤是他們的老祖宗?只有個別國家吧,比如美國人,就二百多年的歷史。聊歷史,他們連說一句「我們祖上比你們強多了」的勇氣都沒有。所以只好把精力放到科研和經濟上去,想來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趙莊鎮改名字,讓我想起我們村幾位老人的小名。父輩人說,村人早年生活寒苦,給孩子取名是越卑賤越好。論原因,據說是這樣的孩子容易養活。我的一個遠房大伯,早年他母親連生六個孩子都沒能存活。想想,實在是再悲慘不過的事情。這位大伯出生的時候,老太太狠了狠心,把孩子的腳趾頭咬掉了一個。按民間的說法,這樣,孩子就「留住」了。而那位大伯,當年乳名喚作「留住」。

 村子西頭有兩位老人,今天也是七十多歲的人了。一位叫「小狗」,還有一位乳名喚作「小尿」。村人粗鄙,認為卑賤的東西,總是比所謂高貴的東西生命力頑強(事實似乎也確乎如此)。小狗人人使喚,小尿卑賤如泥土甚至不如泥土。於是乎,兩位老人一生就頂著這麼個鄉土色彩濃重的名字。——好在,長大成人,就不再有人追究你的乳名了。求學就業,大家都有文明的「大號」:陳××或者馮××,也是光輝四射的那種,貌似一輩子總算沒有白過。其中一位,後來做了高級工程師。還有一位,做小買賣最終也有不錯的結局。

 取名這件事,似乎頗有講究。這麼多年,我也走了一些地方。幾乎每個城市,都有人在吃「姓名學」這碗飯。「大師」們一般帶著個馬扎子,坐在郵局的門口,和倒騰古錢幣以及假古董的人為伍。他們面前有的放一個羅盤,據說也兼看風水。還有的面前放著本名為《中華姓名學》的書籍。前去給孩子取名或者改名的,都要繳納至少五十塊錢的服務費。這個數字,是我們本地的價格。至於外地,則等等不一。也有「大師」會跑到地鐵門口或者立交橋的下面去做生意,他們戴著墨鏡,大熱天裡搖著扇子,一把油一把汗地熬著,等主顧上門。

 這樣來看,姓名學和堪輿師一樣,都是通往成功之路的「指路人」。他們幫你改一個名字,然後告訴你,你的運氣馬上就要發生變化啦。——這真是值得尊敬的職業。多少年來,我見到過吃飯不給錢的,但少有家長不給孩子交作業費的;見到過家長找借口不給孩子交作業費的,但極少見到在醫院裡吃藥不交錢的;新聞媒體上,也曾見過耍賴皮坑醫院的,但從來沒有人去坑算命先生和為人取名的「大師」們。這麼說,我們還是有幾分底線的吧……

 趙莊鎮改名「金劉寨」,其經濟是否因為「祖宗」的仙氣而騰飛,還要看未來的發展。前幾年,北京廣播學院改名為中國傳媒大學,躋身於國字頭的名號之中。現在,這所學校是否因改名而宏圖大展,我們也不知道。

 改名也有鬧出笑話的。同樣是前幾年,國內有學者翻譯外國著作,將Chiang Kai-shek一詞直譯為「常凱申」。需要說明的是,此常凱申公,乃蔣介石也。蔣先生老大歸來,鄉里小兒不識,也沒「笑問客從何處來」,而是胡掐亂算一通,賜了一個洋名字給他曰「常凱申」。

 當然,這錯誤,其實是個高級錯誤。普通人等,不會知道威氏拼音的寫法。但作為學者,惹出笑話,就實在不應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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