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淼
現在的孩子不知道「瓦屋」何許物也,當然更沒有玩過摔「瓦屋」的遊戲了。
所謂「瓦屋」,不過是一種用泥巴做成的玩具——比賽雙方首先選取一塊大小適中的泥巴(最好是那種富有黏性的膠泥),加水,像和麵一樣將其揉勻,然後,把泥巴捏成小碗形狀的東西,底朝上,口朝下,用力摔在地上,放出炮仗一樣的聲音。若碗沿完好無損,碗底震出一個大大的窟窿,算是成功;若碗沿也同時震破了,算是失敗。一方碗底震破,另一方就要提供用泥巴拍成的「布」來補窟窿,窟窿越大,用泥越多,如此,反覆多次,直到一方將另一方的泥巴贏光,即為分出輸贏。
摔「瓦屋」的關鍵,在於碗沿和碗底薄厚的程度,碗沿薄了,容易震開,「出師未捷身先死」;碗底厚了,卻又難以震開,當然同樣不能獲勝。捏瓦屋是個技術活,需要反反覆覆實踐多次,才能夠琢磨出其中的道道,逐漸掌握箇中要領。濱湖的小城濕地多,有的是膠泥,這種泥的特點是黏性強,乾濕適中,很容易做成好玩的瓦屋。做瓦屋的材料隨手可得,給喜歡玩泥巴的孩子提供了足夠的理由。但一般父母差不多都反對自己的孩子玩泥巴,他們以為泥巴是髒東西,常常會弄得孩子們身上沒有一塊乾淨地方,碰不得。殊不知摔「瓦屋」其實是一種最接近自然的遊戲——玩泥巴能夠讓孩子吸收地氣,而吸收地氣的孩子身體更健康呢。我個人覺得,無論從遊戲的健康指數著眼,還是從遊戲的趣味指數著眼,摔「瓦屋」都遠勝於今天孩子手中的電玩。
實際上,父母們雖然大都禁止自己的孩子玩泥巴,但更多的時候卻是事倍功半,他們的約束不但起不到多大的作用,反而會讓孩子們額外多了一層偷偷摸摸的刺激。我小時候就經常背著父母玩泥巴,與三、五個同樣喜歡玩泥巴的小朋友約在一起,大家找一個隱蔽的所在,挖一塊大大的膠泥,興致勃勃地玩摔「瓦屋」。這種遊戲的樂趣並不單純是為了分出輸贏,遊戲的同時,還在於動手製作的過程——泥巴可以捏成瓦屋,也可以捏成各種奇形怪狀的玩物,真個是千變萬化,其樂無窮。當你托起剛剛做好的瓦屋,掄圓了手臂重重摔下時,聽著那一聲聲清脆的聲響,看著瓦屋落地時所綻開的一朵朵「花瓣」,那種其樂融融的成就感,又豈是那些打電玩的孩子所能夠領會的呢?
摔「瓦屋」摔得興奮,有時也不免演變成一場泥水大戰。混戰的雙方以泥巴做武器,你來我往、連泥帶水地相互攻擊,直玩得一頭、一臉、一身全是泥巴,一個個全都變成了「泥猴子」——大家玩得情緒高昂、熱火朝天,父母的叮囑自然早已變成了「耳旁風」。雖然打掃戰場時,大家也會順便收拾一下各自衣服上的泥水,但欲蓋彌彰,殘留的痕跡還是出賣了他們的行跡。最終的結果不免樂極生悲,輕了,遭父母數落;重了,就會皮肉受苦。但對於喜歡玩泥巴的孩子來說,他們並不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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