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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對情侶在七夕當日進行「結髮之禮」，祈求白頭到老。資料圖片
《鵲橋仙》宋．秦觀
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度。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這首詞寫的是七夕，哀怨纏綿，說出了情比金堅的可貴。詞的意象準確，作者用雲、星、銀漢等天象織出了巧、恨、愛等人間情意。薄雲似錦，相傳是織女織出來的，纖既指雲霞也指仙女的美；牛郎織女盈盈一水相隔，是星星也是人的怨懟；銀漢既寫星河的燦爛也暗示愛情如是。每個意象均一物兩指，情感由內而外流露出來。
不過，令筆者感動的，是這節日背後的中國文化意義。
七夕也叫乞巧節，是中國人的情人節。少女情懷總是詩，她們對未來充滿憧憬，特別是婚姻方面；但人生變幻無常，何以保證將來有美滿的姻緣？面對這焦慮，一般人只會茫茫向上蒼祈求眷顧，但這不是中國文化。中國文化反求諸己，講求在現實上盡一己之責。乞者，求也；巧者，技巧也。女孩子在七夕求甚麼呢？唐．林傑《乞巧》一詩：「七夕今宵看碧宵，牛郎織女渡河橋，家家乞巧望秋月，穿盡紅絲幾萬條。」她們望月穿線，求的是一雙巧手。這對我們有甚麼啟示？人固然不知命裡如何，但君子以自強不息，這是中國人剛健的人生觀。「穿盡紅絲幾萬條」，花的是無盡的精力與時間，為的是將來做一個及格的媳婦；幸福的婚姻不是純粹由天賜的，靠的是自己的一雙手。這道理古今相同，只是巧手做的以前是織布，現今可能是財務安排而已。
中國情人節 無浪漫但燦爛
中國文化偏向踏實精神，就是愛情故事，主角不是童話世界的王子和公主，而是你我身邊的牛郎與織女。筆者看過一幅感人的七夕圖畫，畫的是牛郎織女相會情景。牛郎挑著已彎曲的擔挑，末端繫著兩個竹籮，一邊一個坐著他們的兒女。兩個小孩四隻小手張開，渴望著母親的親親抱抱；可是造化弄人，母子三人咫尺天涯，仙凡相隔難以相擁！我不曉得織女哭了多久，又向牛郎叮囑了甚麼。但可以想像，牛郎在不忍回顧但仍頻回首的歸路上，默默念著起初的承諾，一步一步的把兒女擔回家去；告訴自己明天仍要幹活，要咬緊牙關把兒女撫養成人。
筆者唸中大時，每坐柴油火車途經大圍，很愛看窗外的望夫石；那時還未有大圍車站，山巒翠綠之間，赫然在你眼前出現香港的織女，但霎眼又已過去。嗚嗚聲中，幽幽細細，道盡了七夕的意義。
中國情人節，雖無浪漫，依然燦爛。 ■圃丁
作者簡介：現職中文教師，大學畢業之後，全程投入教育事業之中，一晃眼30多年。知命之後，回歸中國文化；躬耕校園一隅，推廣儒道，自得其樂。
隔星期三見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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