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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醜男子》劇照。張志偉 攝
作為「新文本運動」2013年的壓軸,前進進戲劇工作坊在剛剛過去的12月,分別推出了《醜男子》(Der Hassliche, The Ugly One)(李國威導演,德國馬琉斯.馮.梅焰堡(Marius von Mayenburg)編劇)、「讀劇沙龍新文本」以及「文本與劇場: 21世紀發展趨勢--劇場研討會議」。其中,《醜男子》曾經於2010年9月以讀劇形式首度試演,當時的導演是陳炳釗,演員則有李志文、朱柏康、鄭綺釵與陳炳釗。2013年的正式公演版,導演卻換來李國威,演員方面,李志文、朱柏康與陳炳釗都是原來班底,但取代鄭綺釵的,卻是年資較輕的韋羅莎。
當美貌變成符號
《醜男子》是梅焰堡2007年的作品,曾首演於柏林列寧廣場劇院。劇情很簡單: 「醜男子」 因為天生樣貌奇醜,在事業與自尊方面一直受挫,故此決定整容,也希望借此改命。整容後,他發現身邊的人開始另眼相看,由妻子、老闆到老婦客戶母子,無不對他着迷。連帶他的整容醫生也成為了業內大紅人,生意接過不停,而他亦成為了生招牌,整容醫生的業務代言人。與此同時,美貌令他事業上的障礙一掃而空,事業從此蒸蒸日上。慢慢地,他成為了所有人的渴望對象,他發現街上愈來愈多跟他樣貌一樣的人,因為他的整容醫生照辦煮碗,將他的樣子複製到其他人的身上。整容原本為了使自己美麗而獨特,但現在卻滿街都是「醜男子」,其他人固然分不出他跟其他同一面貌的男人的分別,但就連他自己也分辨不出來。 在此,十分弔詭地,美貌竟變成了抽象的符號。
《醜男子》要談的自然是世人美醜價值標準的問題。正如新文本工作室成員鄧正健在演出導賞文章中指出: 「 梅焰堡匠心獨運的地方,卻在於他能把劇中的主題,跟劇本的表現形式連繫起來。劇本指示飾演醜男子的演員必須樣貌正常,且在劇情交代整容前後不可作任何化妝變臉,這種構作本身就已經挑戰着觀眾的美感判斷。」除了醜男子一角,劇中其他三位演員要分別分身飾演七個角色,劇中的分場並沒有明確的界線,由一場戲到另一場戲,由一個角色到另一個角色,同一個演員很多時都在不同場景與角色之間快速轉換,而觀眾則需要在浪花一樣的對白中分辨角色與場景。「 演員容貌和角色身份之間既有的一對一關係,也因此變得模糊起來。而梅焰堡正是以此探問外表和身份、表象和本質之間的不穩定關係。」
新文本的非新文本式的演繹
就此而言,李國威基本上採取了一種比較「寫實」的調度與安排。雖然場景與角色的轉換非常快速,但透過明確的舞台調度與角色語氣轉變,觀眾都可以清晰分辨出角色與場景之別,不越雷池。這種安排固然讓觀眾看得舒服,不會混淆角色、追不上劇情,代價卻是略過了原劇那種內容與形式的辯證。弔詭的是,當《醜男子》的演出演得愈清楚,其實離原劇的精神愈遠。 怪不得像《醜男子》這樣一部具思辨性的作品,演來卻娛樂味道十足,以香港劇壇的分類,大概可歸於「喜鬧劇」。
至於演員,筆者實在不得不讚朱柏康、韋羅莎與陳炳釗的專業演出,他們需要快速進出於角色與角色、場景與場景之間,執行起來,卻每每乾淨俐落,不落痕跡。 當然,相比之前鄭綺釵的老練,韋羅莎自然不夠沉着。但韋羅莎的優點是年青,活力充沛,跟快節奏的原劇本,頗為配合。相對而言,飾演醜男子的李志文則一貫的李志文本色。固然,李志文的「本色演技」有其吸引之處,但把這種放任自流的演法,放到《醜男子》這種充滿智巧的劇本中,「本色演技」原有的神采卻突然顯得失色了,尤其在其餘三位演員落力演出的比對之下 。但弔詭的是,當所有角色都只剩下一張臉,李志文的個性清晰可辨,這是否正正對應了原劇「醜男子」最後在身份迷失中的個性吶喊?■文:小西
本欄由本地知名評論人小西與梁偉詩輪流執筆,帶來關於舞台的熱辣酷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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