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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寧說整條村的地幾乎都被徵走開礦，他只能在家門口種菜維生。
「原來山裡有梨樹、桃樹、柿子樹，夏天入夜，躺在床上聽着黃河嘩嘩的流水聲，可美啦！可是現在啥都沒了。」住在黃河流域河南段三門峽大壩附近高廟鄉的老人們，遠眺被挖得光禿禿的礦山，回憶從前的青山綠水，濃厚口音下盡是唏噓。這裡原本溝壑縱橫，有「七山十溝」之稱，近十年卻開礦成風，噪音擾人清夢，礦渣污染河水，村民紛紛搬離，只有少數老人留守「母親河」，苦捱終老孤山。 ■文/圖：香港文匯報 記者 劉蕊、駱佳，實習記者 徐夢遠
記者是在高廟鄉的李家坡村偶遇這些老人的。雖然李家坡村距離三門峽大壩只有三四公里的距離，但記者驅車卻用了半個多小時，一路上塵土飛揚、顛簸不已，儼然走進了「黃土高坡」。
五百人村 搬剩三十
到了村裡，只見兩邊全是磚瓦房，不少房門緊閉，門鎖生銹，顯然已經很久沒人住了。 「原來四五百人的村子如今只剩下30多口了。」記者遇見了出門打水澆菜的老寧，65歲的他目前算是村裡「年輕頂事兒的」，他穿着破爛，黝黑的臉上滿是褶子，每道褶子裡都好像藏着黃土一樣。「村裡只剩下我們這些老傢伙了，年輕人都進城去了。」在老寧看來，不是萬不得已誰也不想再繼續留在村裡。
山路挖斷 黃河染紅
「你們是怎麼上來的？原先政府修好的村村通公路早就被拉礦的貨車壓壞了。這山上早就不能通車了啊。」老寧驚訝於記者的「神通廣大」，居然能夠找到上山的路。
老寧最近一次下山是兩個月前，「要不是生病，真不想折騰，光是走那幾公里黃土路就得一個小時。路上淨是大坑，還髒得不得了，一吹風就是一嘴泥。到了山下整個人就變成土豆了。」老寧告訴記者，村子裡人越來越少，生活也越來越不方便，沒有衛生所、沒有自來水。紅色的礦渣倒到黃河沿岸，對河水的污染可想而知。「啥都是湊合着，我還算好的，有些腿腳不方便的，都有兩三年沒下過山嘍。」
自給自足 吃飽就行
李家坡村的老人們幾乎過着與世隔絕的生活，「哪有啥消遣啊，村裡都沒人了，找誰玩兒去?!」老寧低着頭，手指在地上劃拉着。
「也沒多少地可以種了，大部分都被開礦的徵走了，就在家門口種個菜。」老寧說，以前地多，有時為種個麥子得跑幾個山頭。「現在基本上天天在家閒着沒事兒。看個電視老伴兒還嫌費電。」
最怕生病 死無人知
「早上喝稀飯，中午下麵條，晚上喝稀飯。」這幾乎是老人們的固定菜單。「餓不着就行啦。」老寧已經有十幾年沒有買過新衣服了，身上的軍綠色短褂看起來已經很久沒洗了。「洗衣服不方便，家裡沒有自來水，還得跑到村口處的水溝洗。」
提起兩個月前的一次發燒，老寧再也笑不起來。「村裡沒有醫生，出去也沒有路，幸虧也不是啥大病，人還能走得動，要是走不動可咋辦？說不好聽的，躺床上死了都沒人知道。」
「到了醫院，別人輸液輸三天，我只敢輸一天，沒錢啊！」老寧說，沒了耕地，也便沒了固定的收入。老寧也想搬走，但「哪有錢！孩子們在外頭打工也只夠自己生活的」。
儘管沒錢，但老寧還是咬咬牙花了兩百多塊錢買了個國產手機。「起碼有個啥事兒能給外面的人聯繫一下。」這是老寧家除了電視外唯一電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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