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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達佩斯大主教堂的衛兵們在步操。作者提供圖片
陶 然
和匈牙利的因緣，可謂久遠矣！那時我還在萬隆生活，喜歡集郵。給我印象最深的是，Magyar posta的郵票，顏色豔麗奪目，後來才知道，是匈牙利郵票。匈牙利人口約一千萬，馬扎爾族（匈牙利族）佔百分之九十，怪不得郵票都印上「馬扎爾」字樣，官方語言為匈牙利語。還有足球是匈牙利第一運動，上世紀五十年代，匈牙利國家足球隊4-2-4全攻全守踢法風靡全世界，並多次進入世界盃決賽周四強；其中球王普斯卡斯名響全球。當然後來匈牙利足球已經江河日下，不復當年威風了，證明剎那光輝並不代表永恆，但那曾經，卻永留我心間。
當我從法蘭克福飛抵匈牙利首都布達佩斯（Budapest）時，這些往事便湧上我的心頭。布達佩斯有「多瑙明珠」之稱，被聯合國科教文組織列為珍貴的世界文化遺產之一。布達與佩斯原來是兩個獨立的城市，以多瑙河為界，東岸是布達，西岸是佩斯，兩座城市隔河相對。布達是山區，佩斯是平原，後來經過幾個世紀的擴建，兩座城市逐漸接近，終於於1873年合為一座城市，但原本的兩種風格至今不變。可是一下飛機，須穿過機場一條甬道，長約幾十米，竟沒有一點燈光，伸手不見五指，我們只得摸黑探路，幸好沒有人跌倒，安全通過，忽見燈火一片，原來來到海關。好在過關的人群稀少，似乎只有我們這一航班乘客，哪像香港人山人海？當然機場相對來說也是簡樸得多了。布達佩斯給我的第一印象，便是如此不佳。
出了海關，在機場小賣部盤桓，商店只有幾間，無非書報紀念品店、麵包店、花店等，沒有甚麼特別，本來受委託想找點貼在雪櫃上的地方特色磁石，但匈牙利不用歐羅，一想反正旅途還長，有的是機會，便放棄了，省得麻煩。
到了布達佩斯，城堡山上，有一座像是童話故事裏的古堡，叫做「漁夫堡」（Fishmens Bastion），我們在烈陽下，拾級而上，不是直上，而是踏上十幾二十級，便是一段平台，再上去，他們說共200多級，我沒有細數，不知是否確實。這時正是中午時分，我倒不特別感覺到如何，布達佩斯的六月氣候，溫差相當大，早晚涼爽，中午三十幾度，但不像香港濕熱，那裡是乾爽，並沒有粘乎乎的感覺。這裡原本是魚市場，是許多漁夫休憩的場所，當地市民為了守護城市，將這一帶的守衛工作交給漁夫們，他們建立了七座樣式不同的塔，分別代表七個馬扎爾人的部落，可以居高臨下俯瞰迎擊來犯的敵人。為了紀念那群防衛布達城的勇敢漁夫，因此命名為「漁夫堡」；如今漁夫堡已成為布達佩斯著名的旅遊景點。平台上有一座匈牙利立國君王，史提芬騎馬的雕像，如今一萬元匈牙利紙幣上的人物，便印着他的像。不僅如此，原來，他也是在這裡的馬提亞斯教堂（Matthias Church）加冕的，它的彩色馬賽克磁磚屋頂襯托白色尖塔，增添了教堂的獨特意趣，教堂內的彩繪玻璃壁畫和玫瑰窗豔麗，值得細細品味。
我本來以為漁夫堡是一座歷史悠久的城堡，一細查探，原來只有一百多年而已。而且它並不是一座碉堡，只可以說是建築在城堡山上的觀光露台，沒有其他特別東西。但漁夫堡的外形討好，而且貼近多瑙河畔，風景絕佳，可算是布達佩斯地標，遊人自然非來不可了。
觀光露台上靠河的一邊，有一家餐廳，食客們在那裡享受下午茶。視線越過餐廳，那頭便是多瑙河水汩汩流了。兩邊有好幾列不設玻璃窗的長方形窗口，形成穿堂風穿過餐廳，雖然夏天沒有冷氣，但自然風也就夠涼快了。餐廳裡有三人小提琴手在演奏音樂，搖頭晃腦很享受的樣子，匈牙利真是愛好音樂的民族，不但匈牙利，我看歐洲都是如此。晚上去吃地道的匈牙利餐，我卻不懂得欣賞，覺得乏善可陳，大概說到底我還是中國胃吧？匈牙利餐說是以辣聞名，但我並不感到有多辣，著名的牛尾湯倒是還對味，其他就勉強了。席間，一組三人男性小樂隊進來演奏，拉了《齊瓦哥醫生》之後，又拉《月亮代表我的心》，大概猜出我們來自香港吧？他們逐桌獻演，有的客人想跟他們合照，他們也樂意配合。有人打賞有人沒有，但他們依然笑容可掬。從漁夫堡走向附近的舊王宮和大主教堂時，在石板路旁，也有一個老漢，坐在路邊小凳上，低頭拉着手風琴，孤獨、寂寞，似乎彷徨無助，自得其樂；路人偶然彎腰往他放在面前的帽子裡放下硬幣，他的頭微微一頓，表示謝意，頭也不抬，依然兀自拉他的手風琴。
不覺便來到一處地方，門口有手持上了刺刀的長槍、戴着墨鏡的衛兵在崗哨站崗，一直走到大主教堂前院的操場，已經有許多人聚在那裡觀望，原來是步操時間快到了。我也湊熱鬧往前擠，不一會，一個軍官模樣的壯漢走出來，拚命驅趕人群至周邊，烈日當空照，但我們只能等候。忽然，一陣鼓號聲驟然響起，人群又騷動起來，一隊士兵操着正步，一式戴着墨鏡、手持上了刺刀的長槍，在一個手挎指揮長刀的指揮官的帶領下，列隊威武地操上來，他們跟着指揮官的口令呼喊，在操場演練一番之後，便隨着口令，列隊轉身回大主教堂裡的軍營去了，只留下在正門崗哨站立值班的衛兵，依然在烈陽下，戴着墨鏡，手持上了刺刀的長槍，站立。還好崗亭可以遮陽，不然這六月天的正午恐怕難捱。
還是去遊多瑙河吧，好多年前在北京就看過羅馬尼亞電影《多瑙河之波》，沒想到今天居然來到多瑙河了，人生軌跡真的有點不可思議。多瑙河遊船河，有點像在巴黎遊塞納河，塞納河兩岸有許多著名景點，多瑙河稍差，這裡的岸上也不見塞納河畔牽狗的女人，但遊船要穿過七座橋，可以看到「匈牙利議會大樓」（Parliament Building），它是匈牙利國會所在地，是歐洲最古老的立法機構建築之一，它坐落多瑙河畔的「自由廣場」，這個布達佩斯的主要廣場，也是地標之一，兩旁分別是兩座重要建築物，左側是美術博物館，右側是藝術宮，我們在廣場徜徉，中心是該地標一千年紀念碑，刻着九世紀創建匈牙利的7個部落領袖，以及其他歷史名人的雕像。但夏日陽光猛烈，雖然有涼風吹來，但也只待了一會，便躲到樹蔭下聊天去了。何不上車嘆冷氣？大佬呀！歐洲都是停車熄機，你孤獨上車，無異於走入蒸籠呀！
多瑙河水流不斷，但見河畔停着超長遊艇，船上應該是吃穿住行都應有盡有，據說沿河可以航向別的國家。我忽然冒出一個疑問：這麼長的船，該怎麼在多瑙河轉身？問人，答道，總之有辦法啦！答了等於沒答。正自疑惑，一艘巴士在河裡急速行駛，車兩旁冒出的水花，以及車裡向我們揮手的乘客，都讓我們興奮。原來是水陸兩用的水上巴士，那年我在澳洲的黃金海岸遇見過，只是沒乘過；香港的黃金海岸倒沒見到那水上巴士，但我記得，我曾在那裡遭遇遊藝晚會。
這時，正值巴西世界盃決賽周前夕，但在布達佩斯沒聽說議論足球，或許是因為我不懂匈牙利語？或許是匈牙利足球已不復當年勇，連決賽周都沒有資格參加？往事如煙，連我曾喜愛的匈牙利郵票，走過郵票商舖時我也不去問津，沒有甚麼東西是一成不變的，只有活生生的布達佩斯，連同那裡的中菜館「九龍大飯店」，給了我難忘的中午一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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