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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皇家海軍學院建築宏偉，走一趟像穿越時光隧道。
文：余綺平
坐落倫敦東部、GMT格林威治平時起源地、東西半球分界線的格林威治大學，位於旅遊區，但旺中帶靜。春寒料峭，在巍峨舊建築群之間的廣場上走，寂靜非常。去年底今年初，卻熱鬧了一陣，多了許多華人面孔，都是去看「嚴復， 帝國留學生與皇家海軍學院」展覽。去年是中國近代啟蒙思想家、翻譯家和教育家嚴復誕生一百六十周年。一百三十五年前，他在格林威治大學現址、現已不復存在的英國皇家海軍學院畢業。
格大商學院有位副教授劉凱博士，任「嚴復文化教育基金會」主席，出於本身的興趣，努力籌備這個紀念展覽。
時光要倒退到清光緒三年1877年5月11日。嚴復和十一個同學海上顛簸一個月後，在英國南部樸茨茅斯港登岸，兩天之後抵倫敦入學，他們是大清帝國首批留歐學生。當時嚴復23歲，已在福州船政學堂學習五年畢業，屬水師五級軍官。
英國皇家海軍學院沒有收過外國留學生，因而提出要求：英語要有相當程度，免得妨礙其他學生的學習進度；開課前要交足九個月課程學費31.10英鎊。
嚴復是高材生，能力早為清政府欣賞，畢業後走上海軍教育之路，奉李鴻章之命創辦北洋水師學堂，並未像多位同窗那樣成為海軍將領。或許因為這樣，英文維基百科該校傑出校友嚴復榜上無名。名單首位，是遲三年入學的日本有栖川宮威仁親王，以少將銜參與侵華甲午海戰。還有一個與嚴復同期，後來成為日本元帥海軍大將的東鄉平八郎，同樣打過甲午海戰， 殺過中國人。
甲午海戰中國戰敗，北洋水師全軍覆沒。嚴復大受刺激之下，在報紙上發表一系列文章，鼓吹維新變法，致力於翻譯著述，向西方尋求救亡圖存之道。翻譯《天演論》、《原富》、《法意》、穆勒名學等巨著，把《進化論》、西方古典經濟學和政治理論，系統地推介到中國。李厚澤「論嚴復」一文說，嚴復「使廣大的中國知識分子第一次真正打開了眼界，看到了知識的廣闊圖景：除了中國的封建經典的道理以外，世界上還有着多麼豐富深刻新穎可喜的思想寶藏。」
孫中山先生受嚴復譯著的影響，1905年由美洲到英國，特地與在英交涉開平礦務局訴訟的嚴復長談。嚴復年輕時思想先進老來保守，罵孫中山、抨擊辛亥革命，支持袁世凱復辟帝制、反對白話文、反對五四運動。但他「一個十九世紀末年中國感覺銳敏的人」（魯迅語），開天闢地，為一代國人啟蒙。在新中國的政治地位，則由毛澤東「在中國共產黨出世以前向西方尋找真理的一派人物」（《論人民民主專政》）這句話中確定了。
時移世易，中國已晉身世界強國。今天在西方紀念一位將「西學東漸」的中國近代歷史人物，尤其在英國，除了促進文化交流，還有甚麼現實意義？中國駐英大使劉曉明為展覽揭幕時說：「希望英國西方能湧現更多翻譯家，將中國文化、思想、『中國夢』，以『信達雅』引進西方，讓英國和西方民眾更好地了解和理解當代中國。」
倫敦嚴復展一月底已結束，主辦者劉凱博士接到邀請，下一個展覽地點可能是北京或者上海。嚴復一行百多年前在香港登船出發往歐洲，在香港辦一場愛國主義教育展覽會，啟蒙港人珍惜「一國兩制」，值得當局鄭重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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