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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銘 公雞與母雞（兩件），木雕 一九九○年作，款識L：朱銘R：朱銘 90，估價：70萬至90萬港幣
本周日即將開槌的蘇富比秋拍夜場中，26件朱銘雕塑作品組成的專題--「論武 朱銘」，料將成為本季秋拍聚焦亮點，不僅因為朱銘，更因為這26件作品皆來自與朱銘有着20載代理之誼的漢雅軒主人張頌仁私人珍藏。
從上世紀80年代起直至2006年，20年間，從香港到亞洲乃至歐洲，十幾場重要展覽的運作策劃中，張頌仁帶領朱銘以及他的「太極」作品，一路前進，喚起雕塑界八方風雨。從「太極」到「人間」，張頌仁成為朱銘合作路程的親歷者。是故這26件雕塑，以「太極」原型為核心，輔以「人間」、「結」系列，最終回歸「鄉土」系列作品，如此完整線路，不僅承載了二人往昔合作之誼，更為一眾藏家呈現出一個張頌仁眼中的朱銘。 ■文：香港文匯報記者 張夢薇/圖：部分由蘇富比提供
朱銘說香港太重要，不僅是因這裡是藏有朱銘作品僅次於台灣最多的地方，更因香港是他上世紀80年代起衝向國際的平台。的確，如今遠至劍橋大學李嘉誠中心大門外，都可見到《太極拱門》的身影。回首1980年，朱銘在香港藝術中心舉辦個展，而後一夕成名，當許多人還對他停留在「素人」藝術家形象中時，他和「太極」雕塑已經蜚聲國際，而這段傳奇故事的主導者，正是當年促成華人當代藝術與西方收藏力量接軌的藝界風雲人物張頌仁。
張頌仁對朱銘的關注，開始於上世紀70年代末，當70年代幾乎所有青年雕塑家都在依賴西方的時尚潮流，並被各種形態所界定時，朱銘在1976年與洪通聯展中表現出的獨立狀態，讓張頌仁一下喜出望外，「我對當時學院產出的中國現代藝術不滿，認為無法從自身的歷史找到時代的聲音。」張頌仁回憶說，那時展出的作品是朱銘「太極」系列的小件木雕，刀法還沒有後來的利落，因為太受歡迎，本來規定一個月的展期硬是被延續到整整一年。「我看到《雄獅美術》上有關展覽的報道，發現中國的歷史土壤裡居然長出這麼強而有力的藝術，我就愈發不滿美術教育體制的走向。」於是1980年張頌仁在香港獨立辦展時，就以朱銘和本地藝術家陳福善為開始，而兩位藝術家在前衛、原創性藝術語言上的共同特質，也正正標註出了這位藝術品經紀人所持的藝術關懷。
做「減法」的朱銘
為了擺脫朱銘70年代創作時期一直傳遞給人的「鄉土」形象， 在香港開始推廣朱銘時，張頌仁選擇將重心放在「太極」以及當時剛剛開啟的彩色木雕「人間」兩個系列上。「朱銘當年在台灣最受歡迎的是他的農村動物和歷史人物，這是因為他早期的民間廟宇雕刻成就，也由於當時給予他作品肯定的台灣藝術界人士幾乎都是傳統書畫圈裡出來的，對現代的認識比較保守，而香港作為國際都會，審美趣味更親近抽象和觀念性造型。」
對於張頌仁來說，「太極」之所以可以走向國際，是因為不僅在主題上抓住了頗具本土意識的中國符號，更為深刻的是，在藝術造型上「太極」保留了傳統神像的神氣，並將之轉化成為一種東西方都可接受的陰陽兩極力量造型，「太極」之中所含意趣，張頌仁將之擬作「中國人園林裡的奇石，抑或是廟宇裡神靈的現代詮釋」。
繼70年代木「太極」創作期之後，朱銘開始走向銅塑，中文大學和中國銀行的兩件「太極」作品，有很強的自然石質感，是朱氏80年代轉化銅雕的典型手法。「銅雕的好處是保留」，張頌仁將銅塑和木雕的過程分別解釋為「加」和「減」的動作，銅雕是用軟物質從無生有地製造形狀，木雕是從原木中找出包裹其中的造型，「朱銘的銅塑不用『塑造』手法，而是『鐫刻』，用保麗龍膠作實體，表面處理出的效果會更接近天然的石塊趣味。」
攜手走向國際
80年代可以說是張頌仁和朱銘像兄弟般一起創業的草創年代。他開始帶着朱銘和他的「太極」系列，在世界奔走闖蕩。不僅1982年張氏為朱銘策劃的在港首次「人間系列」展覽收穫熱烈迴響，三年之後，現代雕塑大師亨利摩爾（Henry Moore）受邀置地公司來港展出時，朱銘的「太極」再次在張頌仁的大力運籌鋪排下，得以與Henry Moore的作品並置於戶外廣場展覽。這件大型《單鞭下勢》太極動作，在眾目下與Henry Moore形成對話、較量，收穫關注的同時再度掀起島上的「朱銘話題」。
「要讓人記住你的作品，就需要不停參與有質素的展覽。」這是張頌仁的推廣策略，1991年在英國的展覽被張頌仁視為最重要的一役，在鄧永鏗協助下，「太極」系列被他帶到英國倫敦南岸中心，作為Queen's Walkway展線的首展，泰晤士給報出了半版報道，朱銘在英國轟動一時。
最後一次張頌仁為朱銘作海外策展，是在2004年的柏林，之後，便是由朱銘女兒接管其海外展覽工作。在張頌仁對1997年12月法國名店區一展的文字回憶中，他寫道：「由法國總統夫人開幕，在麗池酒店晚宴，巧的是尤倫斯男爵長期訂住的套房正對廣場，每天在窗口看我佈展，開幕前一天才來打招呼道賀。更巧的是開幕那天朱銘告訴我正好他60歲生日，滿一個甲子，真是雙喜臨門。說到年紀，80年代辦展時我倆常常拌嘴，他幾次說到算命先生說他短壽，所以不宜受刺激，到了此時知道命運已然安度。」兩位前輩如今雖已不再繼續合作之緣，但是，80年代華人藝術經歷種種磨難走入世界視線的昔日光景，讀來仍令今人感念，無論現時中國藝術界人心冷暖是何般景象，回首望望華人藝術史的舊時故事，或許可以找到我們審閱今時藝術的最好角度與心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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