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家廊：絮語大棗

放大圖片

■沾化冬棗。 網上圖片

若　荷

季節的風，颳向沂蒙山區，一天天颳老了樹木，颳濃了成熟的果香，是收秋了。諺語說：「七月的核桃八月的梨，九月的柿子亂趕集」，隨便走向哪座山，坡上都種�蚞臐A樹上掛滿了沉甸甸的漿果，蒼黃的葉子已遮蓋不住它們，紅紅黃黃的秀色，美好而又醒目，彷彿經陽光塗染一般。和大多數果實一樣成熟的，有沂蒙山區的柿子、蘋果，還有大紅的棗子。

這時候，大街小巷裡，清風細雨中，時刻都能遇見守�茪@籃紅棗叫賣的小販，超市裡的櫃架上，以及集市上的攤位前，也同樣有紅棗滿懷歡喜地亮相。這些圓潤飽滿、色澤光亮的棗兒，有常見的本地紅棗，有通過嫁接移植而來的脆棗，甚至有些嚐�茈戽╮A卻不知道它們的淵源。拈起一枚咬開去，入口生津，甜美生脆，多年的記憶告訴我，這是一種絕對與眾不同的品類。

時令是不等人的，從小喜吃紅棗的我，在這些日子裡每天必趕一回早市，對於來往叫賣的攤主也不再陌生，用別人最為嫻熟的方式，笨拙地進行�茼菑v的選購。幾天陸續下來，每天都有新鮮的紅棗擺上果盤，自己品嚐，亦用來招待客人。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望�茬o些個頭勻稱，顏色深紅的棗兒，從心底升起一股渴望，真想做一份醉棗，為簡單的生活添一分醉意，一份美好。

醉棗是很早以前就喜歡吃的，如今是吃得少了。很久以前居住在鄉下，村子後面的山上就有無數的棗樹，它們於亂石叢中開花、結果，在金風玉露的浸潤下，由一枚枚青果變為深紅，星星點點地掛滿樹梢。等到棗子成熟，社裡組織人員用竹竿打下，分到各家的手裡，這才被大人悄悄收藏，以備家用。

同學的家裡種植了一棵棗樹，樹齡已有十幾年了，棗樹靠牆種�荂A樹幹略微向外彎曲，枝葉紛紛朝牆外斜逸而去。五六月份，棗樹開花，數日之後，青澀的棗兒鑽出花萼，等到棗子將要成熟，頑皮的孩子走馬燈一樣在牆下探頭探腦。同學的父親先是裝作生氣，發出警告，不到成熟的時節，誰也別想糟蹋。等棗兒徹底熟透，同學的父親才從樹上摘下來，分給那些頑皮的孩子。凡是分到紅棗的孩子，臉上都掛�茪@絲羞愧，一份甜蜜。

每到成熟的時節，大批的棗子被竹竿敲下來，「����」的聲音砸在泥地上，砸在旁邊的水缸裡，濺起水花，惹來一片歡聲笑語。把個頭周正的紅棗挑出來，在秋天的陽光下晾曬，等曬的棗子表面微皺，再用笊笠舀了，往廉價的酒水裡深深一蘸，取出後放進密封的罈子裡，經過幾日的浸泡，一罈帶有濃濃酒香的醉棗就做好了。經過酒醉的棗兒，色澤更加紅艷，味道也更甜美。在鄉下，那是我年少時吃到最為美味的果實。

上世紀八十年代，我參加工作後的那年冬天，偶然發現副食商店裡出售醉棗，十幾厘米見方的塑料袋中，裝�荋X枚用酒醉好了的棗子，打開袋子，一股酒香、棗香撲鼻而來，於是買了一些回到宿舍，不一會兒就讓同事紛搶一空。看來，喜歡醉棗的不只是我一個，在它面前，沒有人能夠抵擋得住美食的誘惑。這是一個有關醉棗的最深刻的記憶。

二零零一年秋天，我隨市婦聯去陝西考察，在延安的棗園，有專門賣大棗的小店，新鮮的紅棗、蜜棗、充滿了煙火味的熏棗等等，塑封在結實的包裝袋裡。那是我第一次品嚐延安的大棗，第一次知道延安也是盛產紅棗的地方。那些棗子經過人工精選分級，個性化包裝，形成了一系列紅棗加工產業。看同伴們紛紛採購，我也滿懷欣喜地每樣買了一些，每一樣都有不同的口味，遺憾的是，沒有發現我所喜歡的醉棗。

山東大棗，應該屬樂陵的最好。樂陵是金絲小棗的主產區，是農業部命名的金絲小棗之鄉，紅棗質量好，是有名的富硒棗。金絲小棗個頭不大，咬開來，能拉得出長長的甜絲，故而得名。樂陵小棗不僅鮮�茼n吃，曬乾袋封後還可以長期貯存，中國各大超市都有出售。其次就是沾化冬棗，沾化冬棗是兩千年後在我的家鄉才家喻戶曉的，不僅在山東知名甚遠，還運輸到中國各地廣為銷售，甚至推廣種植，至現在，市面上賣的沾化冬棗，幾乎是我們當地出產的果品。

沾化在山東的東北部，屬於濱州地區，那裡很大一部分是鹽鹼地。二零一二年夏，我們去魯北采風，在林業部門的安排下，專程參觀了沾化的冬棗。在博物館裡，長長的標本架上排列�茪ㄕP種類和名稱的標本。沾化冬棗是山東濱州的特產，肉多皮薄，脆甜可口，是贈送親友的佳品。展廳裡，展出的有冬棗酒、冬棗奶、棗汁、冬棗乾等等，受到大眾的歡迎。通過冬棗的展出，有力地促進了冬棗的產業健康持續、快速發展。

我有一個朋友，家住山東泰安的寧陽，那裡有個叫葛石鎮的地方，相傳種植大棗已有三千多年的歷史了，現有十多萬畝棗林，樹達一百萬株，被譽為大棗之鄉。這麼多的棗樹，年產若不上數千萬斤是稱不起大棗之鄉，葛石鎮卻能擔負這一盛名。此地的大棗果肉甜脆，似有化不開的蔗汁。南宋時期，這裡的棗子就聞名於世。文天祥曾寫詩讚曰：「桑棗人家近，蓬蒿客路長。」每年春天，山上山下萬頃棗花盛開，引來蜜蜂繞花嚶嗡採蜜，香飄萬里，形成一道靚麗的風景。

每年秋天，我都貯存一些乾棗，用來泡茶飲用。許是知道我的喜好，有年朋友約我去寧陽做客，遺憾的是事務纏身，最終沒有成行，於是託人捎來一些曬乾的紅棗，朋友之間的情誼，哪裡是一包大棗可說盡的？為了那份感動，我特意拍下照片留念。也是去年的秋天，小妹去新疆出差，通過快遞寄回一箱鮮棗，由於氣候乾燥的緣故，就是不用晾曬，那裡的鮮棗採摘下來也沒有多少水分，正好貯存。這些大棗直到現在還在貯藏櫃裡放�荂A儘管已經完全變成了乾棗。

古人說「一日吃三棗，終生不顯老」， 紅棗中含有豐富的維他命C和糖類，常食能增強人體免疫力。男女若常食棗，可補脾益氣，養血安神，特別是對女性，起到很大的美容養顏作用，因此女人們會對紅棗特別的鍾愛。有文字這樣形容優質的大棗：皮薄而久煮不裂，核小而咬之脆響，肉厚而堅實細膩，味甘且濃香爽口......短短數十字，僅從字面去理解，也能讓人垂涎欲滴，陶醉於臆想中的甜蜜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