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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曉鳳
北京人說起聘保姆的感受，多數人感歎：現在北京的保姆太難「伺候」！一是工資貴，二是驕嬌氣重，三是職業素質差。
北京保姆的收入增長，遠遠超過其他行業，十幾年間翻了十幾倍。現在一般保姆月薪都在四五千元上下，加上管吃管住，保姆的收入超過很多白領。有些老人聘保姆照顧自己，都是把退休金悉數交給人家，還得再加上兒女的補貼。傾家蕩產地用保姆，是沒有辦法。喪失了生活自理能力，兒女都不在身邊，公立養老院又進不去。
並非肯付高薪，就能聘到好保姆。保姆進家之前，「調查」主家的條件：房子夠不夠寬敞？有沒有保姆的獨立臥室？能不能每天晚上洗了熱水澡就踏踏實實地看電視？如果這些條件都不能滿足，那就拜拜吧，人家另外高就去了，反正北京有錢人多。在高檔別墅區，保姆的月薪甚至能到七八千元甚至上萬元。
三十多年前的北京保姆，勤勞樸實能幹，所有家務一肩挑。現在保姆賺得多了，職業素質卻在下降。因為保姆資源在減少，40歲以下的農村女性，極少再願意出來當保姆。當初有「模範保姆」之稱的安徽婦女，不再成群結隊來北京當保姆，四川人也撤出了這塊陣地。甘肅與河南保姆，曾一度成為保姆市場的主力軍。她們的老家比較窮，為了賺出娃娃的學費，還得背井離鄉。與河南人相比，甘肅人更吃苦耐勞，一度挫敗河南人壟斷了北京保姆市場。可現在，即使甘肅保姆也沒那麼樸實了。
小區裡有戶人家，夫妻都忙，老人又有病，就聘了一位保姆幫助帶娃娃。那保姆生得健壯高大，能說會道。每天一早，便帶着娃娃出門。去公園、去商場、去串門子，一串串到中午12點多才回家吃飯。娃的父母都上班去了，只有一位有病的老奶奶堅持要買菜做飯。為讓保姆好好帶孩子，每天得換着花樣給保姆做飯，北京保姆業的規矩是，若帶孩子或看老人，家務事就一個指頭都不沾，包括做飯。
那段時間我正在看護外孫，經常遇到那位保姆。一天在公園，保姆拿出一個大蘋果削了皮，在娃娃眼前晃了晃問：「吃不吃蘋果呀？」寶寶厭煩地搖了搖頭。才兩歲的寶寶，牙還沒有長齊，如何啃得動那麼大一個蘋果？於是保姆便自己吃起來，剎間吃了個精光。如此，寶寶每天的水果都落進保姆的肚子。在戶外活動，保姆只給寶寶嘴裡塞點兒垃圾食品小零食，免得孩子鬧騰。如果是親人看孩子，肯定是把蘋果削成小片餵到孩子嘴裡，且會盡量避免讓寶寶在外邊吃東西。
不僅如此，這保姆經常帶寶寶外出瞎逛，一是看熱鬧，二是買東西，三是兼職搞傳銷。保姆忙自己的事情，寶寶就給圈在推車上坐着，不讓下地跑跑跳跳，省得麻煩。有時候中午時分早過了飯點，保姆才推着滿臉疲憊的寶寶回家吃飯。那時我家寶寶已經完成了吃水果、喝水、補牛奶的程序，且吃了午飯準備午睡了。更過分的是，常看到那家保姆利用業餘時間，去給別人家當小時工，以增加月收入。
與北京保姆相比，香港保姆的職業素質更高。有位朋友的女兒在香港上班，生了一男一女兩個寶寶，聘請了一位菲傭，這位菲傭不僅能帶孩子，還包攬了全部家務。她女兒每次回北京探親，菲傭也一同前來。
一天朋友聊起菲傭，說那菲傭簡直太盡職了。在家呆着時，經常是安排好孩子們自己玩耍，就忙裡抽閒做起家務。做飯、洗衣服、收拾屋子，一刻都不閒着。有時實在沒有事情做，看到家裡有長年沒有打掃過的衛生死角，她就自動打掃得乾乾淨淨，把堆放的物品一一歸類收好，還寫了紙條，一一指給主人看重新歸放東西的位置。
我問朋友，菲傭如此能幹，每月薪水要多少？朋友說，並不比北京貴呀，月薪也只是四千多元錢，不過要負責人家回家的機票錢罷了。我感歎，原來用菲傭如此合算！可惜，北京並沒有菲傭的合算用工渠道，只是個別家庭能聘用上菲傭。
相比之下，北京的保姆簡直就是「大爺」了。賺得比菲傭多，職業素養卻比菲傭差一大截。一段時間我的親家聘用一位甘肅保姆看小外孫。那保姆同樣只看孩子，不做任何家務。飯熟了就上桌吃飯，晚上自顧自看電視。她每月工資比大學生高，且還得經常發紅包，報銷回家探親所有費用。有一天清晨，她又突然宣佈說有事要回家，孩子一下就沒有人看了，讓人措手不及。幸虧我家附近新開了個私人幼兒園，我就把寶寶送了進去。費用雖然很高，但還是比用保姆省了很多。寶寶入託一個月後，那保姆又打電話來，說要回來繼續看孩子。我說，算了吧，孩子在託兒所看得更好！再說什麼行業也不能想走就走，想來就來呀！
值得一提的是，即便是國內那些所謂金牌保姆，也有很多人並不合格，我一位同學曾聘用一位天價月嫂，那保姆嘴上說得一套套，看孩子卻不如一個傳統老媽子更盡心，同學還得成天新鮮水果、雞鴨魚肉地伺候保姆，生怕她委屈了孩子。
即使存在着制度上的障礙，北京還是有更多人家選擇用菲傭，而不是內地保姆。菲傭不僅職業道德好，專業技能更強，且文化素質也更高，很多菲傭還有大學文化，只因為這個行業收入高，才入行的。幹哪行就幹好哪行，專業技能與專業道德並重，是菲傭強過內地保姆的法寶。
如果能夠消除制度障礙，讓菲傭在中國內地市場光明正大地就業，相信會有更多人家以菲傭取代內地保姆，更多菲傭來北京競爭家庭服務員的崗位。保姆行業的道德規範，也會更上一層樓。
北京人喜愛菲傭，是有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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