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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利五世》 香港藝術節提供
文:水晶
日前,皇家莎士比亞劇團的龐大隊伍,攜「王與國」系列《亨利四世》和《亨利五世》(上、下)在中國北京、上海、香港三城巡演,引起眾多反饋與反思。我個人最大的感受是,如果真的三部曲都看下來,還是不得不歎服於其演員的實力、製作的精湛與導演的扎實。
不說別的,全台演員連續四天演三部完全不同的劇目,光要把那些台詞背下來,就已非易事。更何況他們在上海大劇院這樣的大場子裡,不戴頭嘜,也沒有吊嘜和地嘜,完全靠自然聲進行表演,但觀眾仍然能聽得清清楚楚,並且表演完全不是傳統的大嗓門舞台腔,而是非常生活化。這種功力,在此之前,無論國內外任何一個團,都實力未及。
我個人很喜歡當中亨利五世和福斯塔夫兩個角色的扮演,在劇目的不同階段,他們的表演呈現出了豐富的層次,沒有慣常的舞台儀式感,非常自然、靈巧。這一表演風格在相當程度上柔化了歷史劇的枯燥與僵硬,令漫長的演出不再乏味沉悶。
兩部戲中,先後涉及多場戰場、宮廷內部的權力爭奪,也包括戰場上、酒館裡、農場中的人生百態,皇家莎士比亞劇團以極簡的舞台「一台三劇」,輔以相對寫實但卻能靈活上下場的移動式佈景和道具,使得這部作品在氣質上仍然保留了莎劇誕生那個時代的簡單與質樸感。另外,皇莎在這次的巡演字幕上,也大費周章。他們沒有採用傳統的朱生豪等譯本,而是完全重譯,並在重譯的基礎上,將字幕以相對簡略版的形態出現。這極大方便了觀眾在觀看時盡量減少目光停留在字幕屏上的時間,又保證了讓觀眾從相對現代化的語言去理解莎士比亞的作品和新的表演詮釋。
「王與國」系列演出之後,我也聽到不少坊間的批評之聲,認為皇莎版《亨利四世》、《亨利五世》嚴謹有餘、創新不足,甚至以僵化刻板來形容之。對於這種批評,我頗覺不以為然。要知道,在英國的戲劇舞台上,不同版本的這兩部戲,可能繁花綻放、演了又演,觀眾們可以在良好的認知基礎上,不斷通過新的演繹版本去感受和豐富對於這部戲的認知。事實上,在和平年代和戰爭年代,《亨利五世》帶給觀眾的感受就可能會是非常不一樣的。
而對於那些批評皇莎如何保守與傳統的人來說,我更是覺得為之汗顏。中國雖大,但遍覽上下,兩岸三地,像皇莎這種實力與水準的劇院團,真是半個也沒有。我們做不到的,人家做到了,還要嫌棄人家,真有點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嫌疑。也像是不知民間疾苦的晉惠帝聽了百姓因饑饉挖草根、食觀音土的災情後,竟然生出疑惑地問:「百姓無粟米充飢,何不食肉糜?」
對於一些看過不少德國、波蘭系當代劇作的中國觀眾來說,皇莎版的莎士比亞歷史劇可能有點過於傳統與認真了,但如果沒有這樣的傳統與認真,要理解劇作家對於歷史人物的命運和人間正道是滄桑這一核心觀點,又談何容易。和《羅密歐與朱麗葉》、《哈姆雷特》這些廣為人知的莎翁作品相比,《亨利四世》和《亨利五世》鮮少在中國舞台上出現,至少我是第一次看這兩部劇,而且我也很慶幸「第一次」給了皇莎版,我實在是非常擔心如果第一次看的是像德國紹賓娜劇院版《哈姆雷特》那樣的演出,估計會有點徹底懵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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