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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4月29日 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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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袖乾坤:逆光的台北


文潔華

台灣作家蕭颯的小說《逆光的台北》,以一個對初戀之愛極度執迷的台灣女子的角度與作為,展開了跨越時空的,非直線的感情的敘述。

這是一本可以一口氣唸完的小說作品,女性人物勤美受大學良好教育,也曾當過編輯工作,但依然受困於傳統保守價值。她的家庭人物不多,只有母親和兄長,但母親的自我低落感與極度的嘮叨,幾乎毀掉了勤美的一生。

閱讀作品的時候感到困擾不安,主要是因為對勤美的執迷不悟難以寄予同情。傳統與現代價值的矛盾在女性人物中經常出現,但在勤美身上卻欠奉,使人懷疑她到底有多大的代表性。她作出了在現代人價值觀中難以置信的多項行為,包括日夜站立在前度男友的住所及辦公大廈門外,或衝過保安為求一見,又或在公眾場所高聲疾呼,叫出已是知名人物的前度的名字,為求他要對當初忽然離她而去的決定,作一解釋。

另一不忍卒讀的原因,除了難以對人物寄予同情,還有是小說中充滿舊論述式的二元對立:貧富懸殊,幸運與不幸,發達與潦倒,權利擴展與一貧如洗,婚姻的美滿與失敗,家庭的幸福與破碎......看來勤美的人生徹頭徹尾是個悲劇,她過去式的優點和氣質在小說的佈局中只能想像但欠缺說服力。她的悲劇顯然是她自己的抉擇,對現實生活和窩囊的丈夫的極度不滿,轉向個人歷史中的關鍵時刻裡鑽牛角尖。如果她當年能順利地跟前度生活在一起,那他的優秀和成功應將扭轉她後來一生的不幸......小說幾乎是用這樣一份單一的邏輯來進行表述,並對她的糾纏寄予深切同情。

小說精彩的地方,在於順述與倒敘之間的安排。自然、奔放但又偶放異彩。過去發生的細微和重大事件竟然出乎意料,扭轉了讀者對勤美這個人荒誕行為的看法,亦同時見出人物在道德倫理與資本主義裡所謂遠大前程的張力,亦同時穿插了台灣社會幾十年間的極速變化。書的下半部才引人入勝,見出女性人物的委屈以及女性作者的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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