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萬輝。尉瑋 攝著有小說集《卵生年代》、《隔壁的房間》，散文集《清晨校車》和圖文集《比寂寞更輕》的青年作家龔萬輝被認為是當今最受期待的馬華作家之一。他身兼畫家與作家的雙重身份，不斷在文字和圖像的世界中游離。早前，龔萬輝應邀到香港浸會大學參加國際作家工作坊時，接受了記者的專訪。■文、攝：香港文匯報記者 尉瑋
70後電視兒童
今年初，《康熙來了》停播，龔萬輝專門撰文懷念自己的「電視小時代」，讓人發覺，這位近年來頗受矚目的馬來西亞作家原來和我們這麼貼近，都是流行文化澆灌出來的「電視兒童」。也許正因如此，與前輩的馬華作家相比，他的文字中少了熱帶雨林與原始鄉野的濡濕氣氛，多了些城市間青春疼痛的影子。
「電視文化影響我這代人蠻多的。」龔萬輝說，「我家在馬來西亞的南部，臨近新加坡，當時我們都在收看新加坡的電視台。」上世紀七、八十年代，正是港台流行文化輸出的黃金時期，龔萬輝自然也沒錯過，通過電視，沒少看港台的連續劇和電影。「《大時代》，不知道播出是不是和香港這邊同步，但當時，大家也是趕快跑回家追劇的。還有台灣的瓊瑤連續劇，反而綜藝節目那個時候沒有現在火紅。」
是因為從電視了解台灣所以選擇到台灣讀書嗎？「也不是吧。」他大笑起來，「去台灣讀書是馬來西亞人受華文教育的其中一個升學管道，包括你的學長或父輩可能都去過台灣留學。去到台灣，我也有過文化上的衝擊，那邊完全是一個華文的世界，看到的都是和自己一樣黃皮膚的人，最重要的是資訊十分蓬勃，而且恰逢網絡開始興盛。我在台灣一直在吸收，一直在閱讀，嘗試不同方式的創作。」
BBS上發表文章
早在中學的時候，龔萬輝就開始嘗試創作，到台灣讀大學時，正是台灣一批年輕作家冒起的時候，「駱以軍、袁哲生、邱妙津......那是他們創作力最旺盛、被文壇矚目的時候。我看他們的作品，看到這麼一群人投身在創作，可以交出這麼出色的作品，那對我們這一代的創作者來說是一個榜樣吧。會忍不住想：我以後能不能寫出那樣的作品呢？」
那時的他，沒有想着一定要成為專業作家，但卻明確知道自己想要繼續寫下去。當時網絡開始流行，他便和一群同好在BBS上發表作品，對他來說，那是一段令人懷念的創作時光。「我們都聚集在網路上，反而沒有像前輩作家那樣把作品發表在報刊。現在回想，那個時候反而是創作最純粹的一個時期，因為並不是為了稿費或出名而寫。把文章放上網，有你所期許的讀者，也有對你感興趣的讀者，對一個寫作的人來說，可能已經夠了。」大學畢業回到馬來西亞，他開始參加文學獎的比賽，小說和散文先後獲得台灣聯合報文學獎、馬來西亞花蹤文學獎、海鷗文學獎等。2012年台灣《聯合文學》雜誌選出20位40歲以下的最受期待華文小說家，他正是其中一位。
畫畫與書寫
「我終究沒有成為一個職業作家。」龔萬輝哈哈笑着說。他其實還有另外一個身份--畫家，今年早些，他才剛舉辦了「如光如影」畫展。從小學繪畫，龔萬輝說倒不是因為父母佈置的功課，而是自己有興趣，「家裡專門有面牆，給小時候的我亂畫。」後來到台灣讀書，考入的也是師範大學的美術系。對他來說，畫畫與寫作，一直並行不悖。「如果是比較故事性的主題，比較多想法的，虛構、真實......那適合用小說和散文。其他的比較片段的、情緒性的東西則適合用繪畫去表現。」
現在的他，主要以教畫、參展、賣畫為主要的收入來源，也會為報章繪製插畫，以及為書籍設計封面。「靠畫家的身份來支持作家的身份。」他說，「反正當一個作家也沒有辦法賺多少錢，反而可以去寫自己想寫的東西。相對的，因為沒有靠它為生，反而得到一種不被約束的自由。」
龔萬輝說，小說可以容納的想像空間和時間感容量比較大，畫畫則不同，追求的是細節的表現，「比如用一個月的時間慢慢把一個東西從無到有這樣去完成。」但不論是寫作還是繪畫，他都樂在其中。他也說，自己正是用畫面來思考的創作者，如果描寫一個情景，開始寫的時候會先有一個畫面、情景，最後才落筆寫出來。「我的文字並不是節奏感那麼強、那麼快，反而在意的是各種各樣的細節。」而他最新的目標，是挑戰長篇小說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