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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行創:輕風故園大別山 模山範水逸清音

2018-03-20
■河南美協副主席、中國山水畫名家桂行創。■河南美協副主席、中國山水畫名家桂行創。

中國山水畫名家桂行創早年棲居大別山深處三十餘年,「外師造化,中得心源」。大別山是他的心靈深處的輕風故園,以及丹青生涯的淵藪;即使在別離之後,縈繞在夢裡揮之不去。西晉文學家左思云:「非必絲與竹,山水有清音。」這位深深鐫刻上大別山烙印的山水畫家,以他的筆墨模山範水,呈現茪j別山的山水清音。■文:香港文匯報記者 童心

河南美協副主席、中國山水畫名家桂行創,之於外人的初次印象文質彬彬,鮮無世俗的風塵。大概,因為心無塵滓,浸淫山水畫幾十載,他的心性已與山水契合融生,載浮載沉。

在聲名鵲起之前,桂行創棲居在大別山深處,與之「相看兩不厭」,直至一九九九年遷居鄭州。「少年聽雨歌樓上」,「壯年聽雨客舟中」,所言人生的境地與心境。時過境遷,無論是聽雨巴山雁蕩,還是湘江塞外,桂行創的心裡念茲在茲的依然是大別山。

桂行創對大別山的情深意長,從他的諸多畫作的題名可見一斑。即使在離開大別山之後,臨寫大別山依然是他倚重的畫題。二零一三年,桂行創畫旅的一次大展,定名為「輕風故園」。泛虒硊N和鄉愁的名字,動人心弦,是他對故鄉和大別山念念不忘的映射,是遊子懷鄉的心語。

「天師」大別山之恩

桂行創早年棲居的大別山,因其在中國南方與北方的非同尋常的「大別離」之處,故名由之。大別山兼容並蓄,既具北方的雄闊,亦備南方的靈秀。中國畫有南宗北宗之別,以大別山作為畫題,或可入南宗,或可入北宗。

「上山下鄉」年代,一些北京知名畫家下放信陽羅山,大別山安頓了他們羈泊的靈魂。這一歷史際遇,營造了桂行創的故鄉信陽羅山曠日持久的繪畫氛圍,鑄就了享譽中原乃至全國的「羅山畫家群」。

一些年以後,桂行創是羅山畫家群裡走向全國的一位著名山水畫家。而在彼時,他名不見經傳,尚在藝術之路砥礪前行。在濃郁的繪畫氛圍裡,他承其熏陶,一心向學沉醉其中。每當外地名家應邀前來寫生,他珍惜難得的學習機會,在慇勤侍奉的間隙,一邊觀察參悟大師的走筆運墨之法,每每有所得。

來來往往的畫家為其悉心照顧所感,時而也對這位後輩指點迷津,如醍醐灌頂。曾與張仃和李可染在中國畫壇發起水墨寫生運動的大畫家羅銘,最令桂行創難忘。陪侍羅銘寫生的日子裡,大師不忘金針度人,這對偏居一隅的青年桂行創而言,如久旱逢甘霖。

羅銘離開大別山時,為桂行創畫了一幅《竹雀圖》小品留作紀念。而他答謝當地的一幅寫生稿在幾經輾轉、顛沛流離之後,被桂行創大費周章收入囊中。如今,每每披圖幽對,桂行創總會感念這位已逝的故人。

與大別山彼此玉成

大別山滋養了桂行創,賦予他安土敦仁、慈悲為懷、善良感恩的秉性。大別山不僅是他師法造化的天師,也吸引了外地名家過來寫生,從而賜予了桂行創開拓藝術視野的契機。

大畫家寫生大別山畢竟千載難逢。漫長的時間,桂行創獨自對抗生活中的平平淡淡,乃至時而襲來的寂寞甚至苦悶。悠長的山居歲月,他如大隱於市的逸士一般,行走在塵寰之中,心如止水,不為紅塵所擾,一心繫於繪事,自得其樂,樂在其中。

那時桂行創還年輕,每天摹畫不輟,不問前程--或許也不敢問。他在陋室裡師古,身如青燈黃卷中的山僧,獨自沉浸在古畫裡,心摹手追,以古人之規矩,抒寫自己之性靈。

相對師古,桂行創倚重師法造化。每間隔一段時間,桂行創背負茖I重的器物,攜帶乾糧去深山寫生,逗留數日,糧盡而返。他寫山,寫水,寫草木,寫牲畜,亦寫山居人家。大別山是桂行創取之不盡的素材寶庫,所謂「天閒萬馬皆吾師也」。

桂行創坦言自己是一個喜歡出去寫生的畫家。幾十年裡,他寫生的足印踏遍了故鄉豫南大別山的村村寨寨、溝溝坎坎。大別山也不辜負他的奔波之苦,美景盡入其畫中。置身在大別山,寄情山水,與山和自然融為一體,他感覺內心的暢怡,名韁利鎖拋之九霄雲外。經年累月的寫生,內心對大別山的情感與日俱增,對大別山的洞察細緻入微。或許,在畫界對大別山的深知,出其右者寥寥無幾。

古代囿於空間廣度,畫家所寫之山局限在平生活動範圍之內。李思訓寫海外山,董源寫江南山,米元暉寫南徐山,李唐寫中州山,馬遠夏珪寫錢塘山,黃子久寫海虞山。在離開大別山之前,桂行創專圖大別山。顯名之後應邀四處寫生,畫他鄉山水,依然採用寫大別山的筆技墨法。可以說,桂行創是一位深深鐫刻上大別山烙印的畫家。

人立於世,不忘初心,不忘初源,此乃為人之本。柳公權曾曰「心正則筆正」。桂行創懷揣蚢鴾j別山揮之不去的情愫,以自己的筆墨語言圖寫大別山,自然作品映射了他的磊落胸肌和真摯情感。觀者可從他的作品,讀出他對大別山與故鄉的一往情深,透過他的詩意的筆墨,喜歡上他的畫,喜歡上大別山。或許,桂行創與大別山,是相互成就對方,是彼此玉成。

潛居大別山厚積薄發

桂行創畫裡的大別山,逸筆草草,乃至亂頭粗服,卻別有一番筆情墨趣。他的筆墨流轉裡,閃現茪@種詩意的律動。相比真實的大別山,他的畫裡的大別山似乎更具韻味。即使是尋常的風景,一經他的筆墨語言提煉與昇華,便注入了詩意,生氣流蕩。

著名美術理論家孫克認為,桂行創的藝術天分無可否認,他的作品山川意象深邃,丘壑自然生動,屋宇樹石溪流佈置妥貼,營造出一幅幅天然圖畫,更可貴的是運用筆墨方面,靈動自如,功力老到。觀其筆墨沉靜內斂,秀潤中見厚重,他的畫毫無劍拔弩張及肆意張狂之習氣,在當代山水畫家中具有如此素養十分難得。

桂行創喜歡元人作品,尤喜黃鶴山樵。中國美協《美術》雜誌社執行主編尚輝看出了這一點,他對桂行創作品印象最為深刻的是「有元代王蒙披麻皴的細密」。尚輝認為,桂行創使用一種破筆散鋒皴法,將當代山水畫的傳統和傳統的山水有機地結合在一起,作品裡面的點子皴使人聯想起「二米」的雲山戲墨,頗為散淡,而且他的點子皴是用散鋒皴點就,沒有勾線,以皴帶勾,用皴積墨。桂行創強調筆墨關係,將這種混合性的用散鋒皴畫出的積墨和勾線有機地結合在一起,作品是有意模糊了物體邊界,使畫面顯示出一種更圓融、透徹、厚重的效果。

桂行創潛居在大別山深處,默默耕耘,終厚積而薄發,逐漸在中國畫壇聲名鵲起。一九九九年,桂行創以作品《積翠重蒼》參加中國美協主辦的「跨世紀暨建國五十周年全國山水畫大展」,斬獲金獎。僅僅在這一年,他獲得了三項大獎。

賦予大別山另類逍遙

觀之桂行創的山水畫,流蕩茪@股生活氣息。他的山與樹,尋尋常常,無蕭颯,無荒寒,無仙氣,無奇峰突起,無形銷骨立。他的畫裡,通常安放荍C矮的民居、林間的阡陌。山、樹、房子是山水畫的主要元素,只不過桂行創的筆墨語言,賦予了這些元素可親可近的色彩,賦予了尋常的人煙出沒的氣息。

大別山不像那些人煙罕至的雄闊險峻的大山,到處遍佈荍籪芋C早年桂行創外出寫生,所行之處,視野裡農人牽馭水牛在田間勞作,老人搖蚖Z扇在門口納涼,雞鴨在草叢裡覓食,豬犬相安無事。夕陽西下,炊煙四起。生活的氣息無邊瀰漫,使他嚮往這種田園詩歌一般的生活,而這也影響茈L的人生觀和藝術觀,繼而這種藝術理念滲入他的創作,使人間煙火氣息在他的作品瀰漫。

除此之外,桂行創的山水畫最為突出的一個特徵,是在林蔭掩飾的房屋門口,安放一個無人倚坐的椅子。毋庸置疑,作為道具的椅子在房屋之外,更進一步強調了可居住性和生活氣息。實際上,不僅如此,這把椅子,是畫龍的點睛,是禪語的句眼,是一種象徵性的手法,寓意蚢鴾葅F自由和精神逍遙的訴求。

以筆墨定格輕風故園

大別山不僅是桂行創的生命起點,也是他的藝術源地。大別山以它取之不盡的創作素材,成就了這位當代中國山水畫界的傑出畫家。

聲名鵲起之後,桂行創不忘大別山。他轉而將這種感恩,予以回報社會,參與公益事業,前往一些貧困地區,培訓當地學校的美術教師,播種美術的種子。

當然,桂行創的內心也有一種隱憂。他發現隨茷兜矰う熒U演愈烈,近些年大別山區農村日漸衰敗,往昔那種溫馨淳樸的故園正在消失。而這一時勢,他感覺無力阻擋。或許,若干年後,人們只能在桂行創的作品裡,感受那正在消失的輕風故園。

尚輝說,桂行創描寫的家園,亦是他的精神家園,是他的心靈故園,是他的記憶的山水情懷。桂行創試圖用他的筆墨,用他的作品,定格住他記憶裡的輕風故園。

西晉文學家左思云:「非必絲與竹,山水有清音。」這位鐫刻大別山烙印的山水畫家,以他的筆墨模山範水,呈現茪j別山的山水清音,呈現茪j別山在世俗氣息之中所蘊藏的心靈逍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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