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7年陽曆11月13日，南京都察院右都御史海瑞在任所內與世長辭。雖然史學家黃仁宇的《萬曆十五年》一書，一開始就說那一年在中國為明朝萬曆十五年，全年並無大事可記，是平平淡淡的一年。
不過，海瑞正正是一個傳奇人物，他的生平和行事方式，引起過很大的爭論，甚至幾百年後，一齣《海瑞罷官》，也被指成為「文化大革命」的導火線。
海瑞一生尊重法律，有至美至善的道德，他亦以此來責成他的下屬和同僚。他的觀念是朝廷既立的制度，百官皆是讀聖賢詩書出身的，個個都應潔身自愛去依循。就算俸祿不足以維生，也應忍受，不能貪污。
他為官清廉，疾惡如仇，若見到有人稍離道德規範，必加以彈劾批評。他以身作則，雖官至二品，死時僅留下白銀20両，根本不夠殮葬之資。
他從政二十多年，或引起、或經歷各種各樣的糾紛。他的信條和個性使他受人尊重，也使他受人排擠。他是民間故事和舞台戲曲中的英雄人物、傳奇人物，如《海瑞鬥嚴嵩》、《大紅袍》、《十奏嚴嵩》、《碎鑾輿》等，都把他塑造成一個家喻戶曉的正義偶像，在情緒上可激動很多觀眾。可是，這些都不是史實。其次，在評論他的政治措施時，也意見分歧，更是沒有人願意以他的標準作楷模。
1565年11月，嚴嵩已去職三年了，海瑞向嘉靖遞上了「直言天下第一事疏」之《治安疏》。他買定棺材，先與家人告別，嚇得家人四散奔逃，而他抱着必死之心，直斥皇帝自私、虛偽、殘忍、多疑和愚蠢，令官吏貪污、役重稅多、盜賊滋熾，宮廷仍無限浪費。皇帝力求長生迷信，只是「繫風捕影」，造成「蓋天下之人不直陛下久矣」。
當然他奏疏中也留有一條後路，就是說皇上本有堯舜之資，只要「幡然悔悟」，稍加振作，自會由亂致治。他的話令皇帝氣得半死，但又不敢殺他。因若殺他，豈不是成全了他一心要做的忠臣比干，自己就成了昏君紂王？他就流芳百世，自己就遺臭萬年？故只有將他罷官下獄。
江浙官員申請避難
海瑞在獄10個月後，嘉靖駕崩，隆慶皇帝將他釋放，並升為御史，後任命為南直隸巡撫，駐紮蘇州。這一任命令江浙官場起了很大騷動，官員紛紛離職或他調。
因他崇尚節儉，不准奢華，又嚴厲打擊豪紳富戶，要高利貸者歸還借貸人之土地和抵押品。他是在此時對付了權臣徐階，又逮捕他的弟弟徐陟，着其把所佔田地最少退還一半。
其實，海瑞反貪整肅的，是徐階兄弟父子，與嚴嵩扯不上關係。
在一些傳統戲曲故事中，也有移花接木，例如1558年，海瑞仍為浙江淳安縣令時，總督胡宗憲之子，帶着大批人員和行李，到驛站投宿時作威作福，百般挑剔，並凌辱驛丞。
海瑞下令衙役拘捕這位公子，沒收其所帶之大批銀両，並在公文中聲稱此人必是假冒，因胡總督的節望清高，居官風厲，斷不會有如此不肖之子，也斷不會有那麼多的金銀財寶。
這故事就被移植了入戲曲《碎鑾輿》，胡宗憲之子變成了嚴嵩之子嚴世蕃，也變出了嚴嵩之女嚴嬌娥，以西宮娘娘身份，夜闖都察院，要海瑞交出其弟嚴世蕃，而被海瑞一怒打碎娘娘鑾輿的故事。
頂撞皇帝只為名聲
滿朝官員都質疑海瑞敢得罪大官和罵皇帝，動機並非出於正義而是私利。朝臣指他「訕君賣直」，以誹謗皇上來博「正直」之名。就算今日受刑，他日也可名揚史冊。
這些也是明朝官員的風氣，死諫力諫、跟皇上頂撞的人很多。這風氣迫使到好幾代的明朝皇帝怠政和不上朝。這樣會造成兩個嚴重的後果：一是有如萬曆之不上朝達33年，二是政事易被太監把持了。
歷史有如舞台，不過我們也不要被舞台顛倒了史實。■雨亭
剛退休中學中文科老師，從事教育工作四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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