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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家廊】篆書之王(上)

2018-07-23

袁 星

謂其「篆書之王」,並不是官方授予的頭銜,而是我第一次拜訪本地書法家劉國安先生時發自內心的感嘆!看到他創作的篆書作品,突然想到武俠小說中的一個人和經常聽到的一句話,人是《天龍八部》裡的「掃地僧」,話是「高手在民間」。

凡是看過《天龍八部》的人,都曉得掃地僧的厲害!一個默默無聞從不顯山露水的掃地僧,在少林寺危難之際出手,令眾多一等一的高手一時間不知所措。享譽武林的「北喬峰南慕容」、牛氣沖天的鳩摩智,以及喬峰之父等武林高手,在掃地僧面前簡直不值一提。

戴荇捄e名家頭銜的人,雖不至於氾濫,但並不稀罕。特別是拿茼U類證書炫耀的,多得讓人懷疑證書本身的含金量。我絕無抨擊各類證書之意,而是對持證人的證件獲取方式或渠道存疑。看荌悎t不齊的書畫作品,即便是金質證書、國字號證書,也毫無分量。

劉國安先生居於平邑小城,深居簡出,少與人往來,諸如打牌下棋等娛樂場合,根本難覓其蹤。正因此,如此篆書高人在此久居,我竟未曾識得,直到一次偶然。驅車去平邑縣城時,聽作協的韓蘇蔚主席介紹,得知劉國安先生篆書十分了得。起初我並未深信。小小一個縣城,誰不知道誰?我不涉獵書畫領域,也不從事相關工作,對本地的書畫名家卻也是知曉的。劉國安,沒 聽 說 過。或 許,聽 說 過,沒在意。

書畫家劉國安先生的居所,在一條並不繁華的路旁,進到小區裡,找到一處不起眼的小樓。在路的拐角處,往前是一塊用石頭和樹枝圍成的菜園。菜園裡的泥土地,有的地方似乎被剛剛耕翻過,鬆軟的可以赤虒}去踩。更多的地方,被一場大雨淋濕了,還未乾透。一畦大b倔強地站荂A舉荂u爆炸頭」髮型的花朵們,對抗茩楞B和烈日。芸豆以柔韌的身軀作手腳,用纏繞的技巧,順虓f起的木架,一股勁兒又一股勁兒往高處攀爬。那些葉尖早已枯黃的大蒜,緊挨茼靚憚漸V青苗,既不與冬青比綠,也不與芸豆比柔,更不像b那樣挺直了腰桿去對抗風雨,只是以一副遵循自然的姿態,演繹蚅搣韞扛漱@生。菜園的北半部分,西邊是已經採摘過的金銀花墩和兩塊四四方方縱行的油菜地,中間有兩行橫排栽植的豯璆耵囓罹禲A東邊則是幾棵花椒樹。

目光一轉,與菜地一路之隔的西側,一處貼了對聯的大門凸顯出來。大紅紙上的篆體字頗具力度,線條之均勻,走筆之流暢,整體之靜美,只在印刷品中見過類似的。其效果和藝術性,卻是印刷品無法比擬的。進了門,過道的牆上,掛滿了字畫。一幅幅裝裱好的篆書作品,給我的全是震撼。百喜圖、百壽圖、百龜圖,我一時竟無話可說。那種發自心底的對書法作品的敬畏,就像無形的大鐘,一下子將我罩住,暫停了我的思維,令我連感嘆都不忍出聲。

毛筆字,我寫過,也見過許多。不算自稱名家的那些人的作品,在臨沂這樣一座有茪羲之、顏真卿等書法大家的地方,名人書法作品並不鮮見。書法廣場上,名家字跡被嵌入各類物件上,隨處可見,十分養眼。在這樣一個不缺書法名品的地方,在這個不以毛筆為常用工具的時代,也常見標榜為名家的作品,只是不敢苟同。劉國安先生的篆書作品,與眾不同。從我 看 到 他 院 門 上 的 對 聯 開 始,至 其 院 中,而後入室,短短十幾米距離,我的心地震了十幾次。那種欣喜和震撼,若非真被作品感染,裝是裝不出來的。院門上的書法作品已經足夠好了,過道裡的百喜圖、百壽圖、百龜圖等,令我只有驚嘆的份!

韓主席讓劉先生再拿其他作品,劉先生也不吝嗇,直接帶我們到「藏寶室」。因為大大超乎預期,我的驚嘆跟不上作品露面的節奏。千馬圖、千龍圖、千喜圖等又一一被展示。而 後是萬壽圖、萬龍圖、萬福圖、萬馬圖、金剛經長卷。那些栩栩如生的篆體字,看得我目瞪口呆、目不暇接。

據劉先生介紹,萬壽圖集共收集10,192個篆書異體字,歷時204天完成。四尺對開宣紙用了110張,成冊頁長卷達149.6米。除了萬壽圖,萬福圖、萬馬圖、萬龍圖等也都是一萬餘篆書異體字構成。這些字,來自各種途徑的收錄,也有一小部分是其根據篆書書寫規則原創。劉先生小心翼翼展開卷軸,清秀的字跡,一列列露出真容。漢字之美,書法之美,在墨跡和宣紙中,演繹得淋漓盡致!

在劉先生家的客廳,我們坐下閒聊,談到其創作歷程。劉先生1949年出生於平邑縣仲村鎮一個普通的農村家庭。1969年當兵。在部隊,劉先生偶然從當時的一份書法報刊上看到一幅百壽圖,十分喜愛,便用心描摹。起初寫得不好,經過勤奮練習,慢慢有了點形似神似。在此後不久的一次系統內部的書法展示中,其「美術字」深得領導好評,這就更加激起了他對書法的熱情。劉先生1986年初轉業到縣醫藥公司上班。轉業後,他更加癡迷於書法創作,先後在中國書法函授大學、清華美院、中書協培訓中心學習過。

我對劉先生的學習經歷不太感興趣,於是談起他的創作。劉先生說,近幾年,他每天寫毛筆字的時間在10小時以上。涉及到書法之外的其他活動,他一概不參與。即使有紅白喜事,他也是只送禮金不去人。我問他喜不喜歡看電視,劉先生說喜歡,但更熱愛書法。遇上喜歡的電視節目,他一邊寫書法一邊聽,電視機於他而言,其實就是一台放音設備。

在農村,說一個人懶惰,常用「水壺開了都不提」形容。這話,竟然在劉先生身上真實發生過。劉先生說,就像作品中的一幅百福圖,一寫起來就得幾個小時甚至一天,書寫期間最好不要中途停歇,否則很易出錯。若中途打斷,回來再動筆,手就有些僵,不夠順溜,即便不出錯,新寫的字與之前的字,常常形神有別,一眼就能看出不連貫!一次,劉先生正在搞書法創作,一幅作品未完成,全部精力都集中在書法上。這時,家中的水壺開了,他知道但顧不上提。時間在一個字又一個字間流逝,結果一壺水都燒沒了,他愣是沒提!

居家過日子,哪家沒些應酬和交際?雖說女人能頂半邊天,如果單靠女人,想支撐起一個家,難免會過於吃力。劉先生如此癡迷書法,幾乎犧牲了一切休閒、娛樂時間,連必要的應酬都推給家裡人,甚至像提個壺倒個水這麼簡單的事都不做,天長日久,兩口子吵架也就不可避免。劉先生說,天天搞書法創作,最初掙不到錢,還老是花錢,掙的錢都買了筆墨紙硯,他妻子根本不支持。後來,請他寫的作品多了,作品有了市場,妻子對他的創作才漸漸轉為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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