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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隨書展「年度主題」 在字裡行間探「情為何物」

2018-07-23
■甘國亮與林若芬憶述林燕妮的往事。 朱慧恩 攝■甘國亮與林若芬憶述林燕妮的往事。 朱慧恩 攝

若數最受歡迎的文學主題,「愛情」必佔一席。多少古今中外的大文豪如莎士比亞、湯顯祖把「纏綿情話」寫成千古名著,成為每代人的成長讀物。今年香港書展以「愛情文學」作為「年度主題」,希冀廣大讀者在書中字裡讀出情為何物。也是給了愛情小說的社會價值的肯定。

書展的年度主題專區「文間有情」,以文字、物件的展示為媒介介紹十位香港作家,包括張愛玲、徐速、亦舒、依達、林燕妮、深雪、林詠琛、鄭梓靈、天航及Middle,以不同年代的愛情作品,折射香港的時代演變。其中張愛玲小說版權擁有人宋以朗、魔幻愛情小說女王深雪、新一代愛情小說天后鄭梓靈、本地暢銷作家天航和大受新世代歡迎的Middle等亦有出席「年度主題:愛情文學」講座系列,現場與讀者近距離交流,揭開一個又一個藏匿於文字背後纏綿悱惻的故事。■文:香港文匯報記者 張夢薇、朱慧恩、陳添浚、梁敏義 攝:于靜媛

林燕妮的愛情世界

提到香港以愛情為題材創作的作家,當然少不了林燕妮。原本今年書展的講座欲邀請林燕妮出席,可惜她上月病逝。雖然如此,但她以墨香在香水稿紙上所書寫的愛恨情仇,將永遠留在讀者心中。為了懷念一代香江才女,書展其中一場講座便以「林燕妮香港七十年代愛情文化觀」為題,分別邀請著名演員、編劇及導演甘國亮,以及林燕妮生前的好友林若芬,細訴才女生前點滴。

「粉絲」與偶像的傳真情緣

林若芬是林燕妮的好友,兩人相識三十五載。「她『走』時很安詳,沒有痛苦。她最捨不得兒子,其次是讀者。」林若芬說。林若芬能在林燕妮彌留之際陪伴在側,可見她在林燕妮心目中有舉足輕重的地位。而兩人相識的過程,可用奇幻二字形容。

林若芬憶述,話說當年她讀畢林燕妮的作品,自己的心便被牢牢綁住。及後林若芬開始給林燕妮寫信,她自言一直沒奢求她會回信,只希望她能在專欄稍稍提及關於信的事宜。後來,終在一次書展中,林若芬帶同兒子出席林燕妮書展的簽名會,剎那間兩人四目交投,時間彷彿在一刻凍結,兩人心裡都似說茪@句「就鬺A啦」。後來林燕妮把印有傳真號碼的咭片留給林若芬,自此,兩人開始傳真交流,三十五載的友情由此展開。三十五年間,林若芬坦言知道了林燕妮很多不為人知的一面。談到對林燕妮的感覺,她直言其文字入心、能引起共鳴。而她為人則重情、會與人交心。

生活中的愛與恨

另一位嘉賓甘國亮,也認識林燕妮多年。四十八年前,甘國亮加入無芋]TVB),因而認識了林燕妮。他愛稱林燕妮為「姐姐」,言談間總流露出對「姐姐」幾分敬意。席間他亦回憶了關於她在無赤漱@點往事。林燕妮其中一個最為人熟知的身份是無角悎薴k郎。當年林燕妮最愛新款的時裝,甘國亮表示,她每次報天氣時,皆是一次「最新款時裝的示範」,基本上沒有一件衣服會重穿。林燕妮的天氣女郎形象,是不少觀眾心中美好的回憶,只是後來,她不喜愛這個身份──原因是她不喜歡鏡中的自己。「林燕妮會認為在鏡中見到的自己並不真的是自己。」甘國亮說。

此外,還有關於林燕妮一樽糖的故事。甘國亮憶述,當年林燕妮在手袋中放有一樽糖,她會荍O人幫她擰開,但擰開後她不會請別人吃,而是擺一粒進自己口中。甘國亮也有為她擰過糖。「後來我也有吃過糖!」林燕妮自言有七十六個男友,有觀眾問,她一生真的有過七十六個男朋友?「這是她認為值得稱男友的七十六個,實際可能更多。」的確,林燕妮的愛情經歷是構成她傳奇人生重要一部分,亦正因為有經歷,才可創作出林氏愛情作品。甘國亮認為有不少人實際上是歪曲了林燕妮對愛情的理解的層次。「人人有愛有恨,愛與恨是對等的。」

三毫子小說之價值

嚴肅文學與流行文學有高低之分嗎?兩者又可以並存嗎?究竟怎樣的文學作品才可稱之為佳作?人稱「浪子文人」的沈西城則給出四個字:「雅俗共賞」。早前,沈西城與資深傳媒人鄭明仁出席書展講座「三毫子的愛情世界」,娓娓道來香港三毫子小說的歷史。

稱得上三毫子小說,即售價三毫子。三毫子小說為三十二開本,總六十四頁,通精是彩色封面,而內裡則是「白紙黑紙」。在上世紀五六十年代,三毫子小說遍地開花,因為通俗易懂,故讀者層面廣。雖然有人認為三毫子小說低俗、沒養分,但其實不少文壇甚有地位的作家均寫過三毫子小說,例如已故的劉以鬯,還有西西。

伊達有才華

伊達,他可說是三毫子小說其中一位最具代表性的作家。伊達原名葉敏爾,1953年定居香港。他為香港六十至七十年代著名流行小說家。16歲時獲環球出版社刊登短篇小說《小情人》,大受歡迎。當年一手發掘依達的人,就是《新報》及環球出版社的創辦人羅斌,當年羅斌把三毫子小說集結成書出版。像依達、楊天成就是羅斌一手發掘。

提到伊達,沈西城憶述,當年伊達只有16歲,還是背荇悒]上來出版社交稿。當年他創作的第一部作品《小情人》便大受歡迎,後來更被邵氏購入。當年這類標榜白馬王子與美麗公主的三毫子小說大行其道,沈西城指出這與當時的社會環境有莫大關係。他認為,當年五六十年代,娛樂少,尤其是對於工廠妹來說,在沒有娛樂的情況下,看這類三毫子小說,發發白日夢,就是最大的滿足。而提到對伊達的印象,沈西城則說:「伊達唔靚仔,但update。他很愛享受,有學唱歌,有名氣便什麼都做。」有學者曾以如「性愛」、「不中不西」、「自我抄襲」等詞語來評價伊達的作品,但沈西城認為這或許是基於一個純文學的角度出發評價作品,他認為在香港,能集兩家之長的作家並不多,無論是純文學也好還是流行文學也好,最重要是做到雅俗共賞。

六十年代的伊達與亦舒

講座「蒙妮坦與玫瑰是怎樣煉成的-六十年代的依達與亦舒」,回顧兩位作家葉敏爾(依達)和倪亦舒(亦舒)筆下的作品,如依達的蒙妮坦日記、亦舒的玫瑰系列《家明與玫瑰》、兩位的影響及年代的交接。

香港中文大學中國語言及文學系副教授黃念欣說,是次主題60年代的依達和亦舒,可能大家會認為60年代和亦舒的關係較遙遠,因我們所認識亦舒的作品《白衣女郎》、《玫瑰的故事》都是來自那紙醉金迷的80年代,但兩位作家其實在60年代已有交接。黃念欣又說,除了依達幫亦舒寫序,亦舒在當其時的雜誌《西點》發表過文章,而為何在《西點》發表文章,亦舒曾說是因為當時依達脫稿。香港作家鄧小宇說,依達當年成名的《蒙妮坦日記》的連載亦在《西點》上刊登。

黃念欣說,《西點》以西方女星作封面,依達因《蒙妮坦日記》而成名,後來更多寫一個短篇在同一期,而在書中,亦有一部分叫作《怎麼辦,難題解答》像信箱一樣解答少女心事。黃念欣說,《西點》包含眾多的元素,《蒙妮坦日記》的其中一篇說,蒙妮坦與范尼一起煮西餐,而在下一頁便有教授《什樣烹調西餐》,這正好說明一個少女或蒙妮坦這深入民心的角色是怎麼煉成的,透過雜誌中所介紹的生活、文化、習慣、夢想而變成一個標誌,而不是突然的創作。

鄧小宇亦認為 依達的作品不同於一些文藝、詼諧的小說,雖然依達小說的橋段非常夢幻,但卻用到一種「貼地」的方法來包裝這些夢幻,令讀者以為,這真是有機會發生,而劇情亦非常本土,如提及香港一些地標淺水灣酒店、沙田酒店,發生得像是遠在天邊,又像能觸手可及。

鄧小宇說,曾用通訊軟件問及依達,對於自己的介紹,他說,自己是一位上海人,1958年來香港唸小學,童年家中環境較好,祖父古老人家,一出生就稱孫子為「官」,而自己排行第二,家中一直稱他為二老官,直至今天家人亦稱他為二老官,自己總是笑說,官不是,老就是。而亦舒,小學就讀蘇浙幼稚園在那裡學習廣東話,而小學就讀北角官立小學下午班,而中學就讀何東女子職業中學,而亦舒曾透露在羅富師範學校讀了一天。

男筆之下的女愛

很多人覺得愛情小說總是女性作家的專利,事實上香港也有很多有名的愛情小說男作家。日前在書展的其中一場分享會「男筆女愛」就請來了天航、余兒、柏原太賀和黃擎天四位男性愛情小說家主講,暢談男人創作愛情小說的心路歷程。

幾位作家都表示成長時看過不少愛情小說,不少都是由女性作家書寫,例如天航說自己看了不少張小嫻及深雪的作品,柏原太賀則在機緣巧合下看了不少《尋夢園》,而黃擎天則喜歡亦舒。不過雖然看過不少女作家的愛情小說,他們都不諱言在創作愛情小說上男女作家通常都會採用兩種截然不同的寫作手法。

余兒指出,女作家一般茩咫漱葧y寫,而男作家則看重情節。柏原太賀表示同意並笑說,「我有三本男女合著的愛情小說,通常我寫完主線情節發現字數不夠,就交由和我合寫的女作者填充角色內心世界,補足字數。」黃擎天補充說:「發現很多女作家都以第一人稱『我』創作。而我自己則較看重場景、不同角色的人物塑造,比較宏觀。」

如果說女作家寫愛情小說是為了解答女讀者的愛情疑難,那男作家又是寫給誰看呢?有不少女粉絲的天航說他寫的很多純愛故事其實本意是教男仔追女仔。他說:「其實追女仔不只是靠樣,我小說中有很多細節展示男性如何向女性表現關心,例如除褸給女仔保暖。」

不過,隨網絡時代來臨,眾人都同意愛情小說市場今天出現了轉變。在網絡起家的柏原太賀說:「現在很難寫純粹的愛情題材了,愛情只能作為小說其中一個元素。因為網絡小說的讀者都追求很具爆炸性的內容如懸疑、情慾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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