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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評】雨天炎天,以食為天

2018-10-01

《雨天炎天》

作者:村上春樹

譯者:張致斌

出版社:時報文化

《雨天炎天》是一本旅遊札記,全書分為「希臘」和「土耳其」兩個篇章。村上春樹與編輯、攝影師前往希臘的亞陀斯半島,所謂「上帝的真實世界」,進行一趟苦旅。隨後,他又與攝影師兩人駕車環遊土耳其,經歷迥異的民情。那個時間點,位於距今迢遙的一九八八年,恍如三十年前降下的淅瀝大雨,今天依然活潑地敲醒我們的想像。道路艱險,天候嚴苛,食物始終是粗茶淡飯。然而閱讀文章時,食物展現的色澤、形貌,卻又如此真實。不曉得村上春樹是否看過電影《食神》,但相信許多讀者對於劇中的「黯然銷魂飯」都有印象。菜名引人猜測,其實只是佐配荷包蛋和洋b的「叉燒飯」而已。菜餚添入意義之後,蛻變成魂牽夢縈的滋味。雨天炎天之旅,舌尖感觸的一切,能否成為黯然銷魂的記憶呢?

以山峰和斷崖所構成的亞陀斯,為希臘正教的聖地,約有兩千名僧侶在此修行。這裡,是女人禁地。所到之處,清一色都是男性,只有善男,沒有信女。此外,訪客除了下榻修道院,別無他選。日落時,修道院會關閉大門,不到早上絕不開啟,所以一定要提前抵達,否則只能餐風露宿,與野狼共眠了。修道院僅提供少量且簡樸的伙食,若想在亞陀斯尋找極品美味,還真是傷腦筋的苦差事。

隨虒臛~日益艱困,「亞陀斯的三件式套餐」開始發揮功效。加足砂糖的希臘咖啡、調了水的利久酒(自家釀造的茴香酒)、甜得要命的露可米(手工製作的軟糖),這三種食物彷彿廚房的親善大使,總是面帶笑容。笑容裡的甜蜜,簡直像取之不盡似的。藉荌s精與糖分,能消除翻山越嶺所累積的疲憊,讓身體逐漸放鬆下來。

麵包、乳酪、番茄、橄欖......諸如此類的食物,對於經常趕路的他們來說,相當救急。遲到而錯過晚餐,或清晨出發捨棄早餐時,易攜型的糧食都能解救飢餓。不過,一碼歸一碼。長了青黴的麵包、極鹹又糊爛的乳酪、加醋且冷掉的豆子湯,確實讓人投降。吃茪H家提供的免費食物還抱怨,關於這點,村上春樹也感到過意不去。但是,假設他在書中虛構的《亞陀斯山米其林》旅遊指南能夠出版的話,誠實的飲食評鑑必然值得我們期待。

土耳其,是個軍事警戒的國家。因戰爭紛擾而處於緊張狀態,各方面都難以鬆懈。駕車環島期間,村上春樹多次遇見攔檢或要求搭乘便車的軍人。阿兵哥拿蚞鷖鷅j的模樣雖顯示茷藍v,但在他眼中,既不粗野也不殘暴,只是純真的孩子罷了。甚至,在接近伊朗國界的邊境,還曾遇過請喝「茶伊」的軍官呢。

「不論到了哪個城鎮,都要先去喝個茶伊。早上起來要喝個茶伊。散步的途中要喝個茶伊。換手駕駛的時候要喝個茶伊。飯後也要喝個茶伊。」究竟是什麼樣的美味,讓他們如此上癮?茶伊,土耳其紅茶,相當普及的平價飲料。來到土耳其,他們彷彿養成「去那邊喝個茶伊吧」的體質,不知不覺就朝茬c賣茶伊的茶館走去。

土耳其料理以肉類為主,尤其羊肉。品質之高,極受肯定。可惜,由於飲食習慣不同,他們光聞氣味就胃口盡失,雖數度進入餐廳嘗試,仍無法大飽口福。幸好,最初由伊斯坦堡沿荈簧海岸前進,每天吃蚙Q烤魚和番茄沙拉,還能應付過去。

南下進入內陸之後,這套辦法就失去效用,只好靠蚅悒]、蔬菜和茶伊,勉強維持。村上春樹嚐過的各國麵包中,土耳其麵包被他評為「第一美味」。蓬鬆的大麵包,扁平的白麵包,同樣可口。在鄉村地方,更是好吃得無話可說。

《漢書》記載:「王者以民為天,而民以食為天。」前往希臘和土耳其的村上春樹,不管雨天炎天,也必須以食為天。聽說,香港有茶餐廳推出「黯然銷魂飯」,歡迎影迷品嚐。如果有一天,哪個地方出現了「雨天炎天餐廳」,專門提供書裡介紹的料理,也推薦大家去吃吃看。至於能否黯然銷魂,當然因人而異了。■文:余孟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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