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8日晚，帕帕諾指揮聖切契利亞管弦樂團的現場演出。 樂團提供時隔四年，羅馬聖切契利亞管弦樂團在音樂總監安東尼奧·帕帕諾（Antonio Pappano）的帶領下，再度展開亞洲巡演。本月十五日至二十九日，這支在意大利國內頗具影響力的管弦樂團將相繼在首爾、仁川、台北、香港、大連、北京和上海七座亞洲城市演出俄羅斯、德國以及意大利本國經典樂曲。
「我之前從未去過香港。」當筆者月初在羅馬聖切契利亞管弦樂團音樂廳內見到帕帕諾的時候，這個爽朗的意裔英國音樂家談及即將到來的香港首演，眼神中不乏期待：「聽說那裡的食物很棒！」 文：李夢
像許多歐洲人一樣，食物向來是啟發帕帕諾創作的靈感之源。於他而言，好的音樂像新鮮煮熟的意大利麵，又像威尼托生產的葡萄酒，色香味俱全。而這位五十八歲指揮家的首次香港行，除了想要品嚐燒賣、蝦餃以及與意大利麵口感有些相似的廣東炒麵外，還要與樂團的一百多位樂師以及兩位年輕且富潛質的鋼琴家，合作演出俄羅斯與德國的浪漫風格經典樂曲。本月下旬樂團將分別與奪得多個國際音樂獎項的俄羅斯鋼琴家丹尼爾．特霍諾夫（Daniil Trifonov）以及2015年蕭邦國際鋼琴大賽金獎得主趙成珍，在香港文化中心音樂廳合作拉赫曼尼諾夫極富挑戰性的第三鋼琴協奏曲以及貝多芬常演常新的C小調第三鋼琴協奏曲。
全俄羅斯曲目音樂會
帕帕諾雖說並無留學俄羅斯的經歷（他的音樂教育基本上在英、美兩國完成），卻格外偏愛俄羅斯曲目。今次他與樂團的香港首秀，便是一場全俄羅斯曲目音樂會，不單有堪稱鋼琴家「試金石」的拉赫曼尼諾夫鋼琴協奏曲，還有氣勢昂然、令人屢聽不厭的《魯斯蘭與柳德米拉》序曲，由俄羅斯民族樂派奠基人葛令卡創作，下半場則是柴可夫斯基首演於一百四十年前的《第四交響曲》。
「我們樂團演出俄羅斯音樂十分得心應手。」當被問及鍾愛俄羅斯曲目的原因，帕帕諾如是說：「意大利語和俄語在口型以及聲調起伏方面十分相像，而從音樂層面來講，意大利人對於俄羅斯音樂很熟悉，他們好像天生就知道如何演奏那些作品。」
訪問後的翌日晚上，筆者在聖切契利亞管弦樂團位於羅馬北部音樂公園內、擁有超過2,800個座位的音樂廳中，欣賞樂團與帕帕諾合作柴可夫斯基的第四交響曲（巧的是，那首交響曲竟是作曲家當年在意大利旅行的時候寫成的）。從第一樂章的行板，到小行板，再到諧謔曲以及最末樂章熱情的快板，情緒逐漸醞釀，直至最末段落氣場全然打開，銅管聲部與弦樂合奏，抵達輝煌而高昂的尾聲。我不禁想到帕帕諾曾將俄羅斯人寫作的交響曲與意大利的歌劇作比，稱二者都能帶給觀眾強烈的、張力十足的視覺衝擊，說得更直白一些，都是「講故事」。帕帕諾自2002年起擔任英國皇家歌劇院音樂總監至今，聖切契利亞管弦樂團雖說不常演出歌劇，卻是在歌劇發源地意大利長養超過一百年，這些向來知道如何用旋律講好一個故事的音樂家，演出那些情緒飽滿且起伏跌宕的浪漫主義作品時，自然是駕輕就熟。
在不同語彙與情境間跳躍
為照顧不同地區、不同文化背景觀眾的喜好與口味，樂團為此次亞洲巡演揀選的曲目，都是常演常新的經典之作。而帕帕諾告訴筆者，樂團每個樂季的常規音樂上，除去這些耳熟能詳的經典創作外，幾乎都會安排較少演出的巴洛克時期作品，還會委約當代作曲家完成新曲。就在我們一行人到達羅馬的三、四天前，著名當代作曲家約翰．亞當斯也曾來到這裡，與樂團合作演出他自己創作的曲目。另外，意大利本土極富天分的作曲家如博卡多羅等，也是樂團不時合作的對象。這不單有利於樂團擴展曲目庫，也可幫助樂團與所在地區的音樂創作者建立協同互動的合作關係。
「如今作曲家和指揮家的日子不算好過，因為好音樂實在是太多了，可樂團的數目卻沒有明顯的增長。」入行逾三十年，身兼鋼琴家、管弦樂團音樂總監以及歌劇院總監多重職務，帕帕諾已然是眾多後輩音樂家學習並倣傚的對象。「常有年輕指揮找到我，希望可以跟隨我學習指揮。我問他們的第一個問題常常是：『你會彈鋼琴嗎』。」
在帕帕諾眼中，不同的音樂語彙與情境之間，總有些是相通的，是恒久不變的，比如呼吸和節奏，比如旋律中暗藏的玄妙與奇巧。他回憶自己的指揮成長之路，從二十歲出頭的時候擔任紐約市立歌劇院的鋼琴伴奏，到擔任鋼琴家兼指揮家巴倫波音的助理，再到獨當一面成為比利時皇家歌劇院以及英國皇家歌劇院的音樂總監，終於發覺這一路上的自己總愛四處看風景，不單鑽研指揮技巧，也從鋼琴演奏、芭蕾以及歌劇演出中汲取不少經驗。甚至，連他小時候喜歡的足球，也對他日後從事指揮事業助益不小。
「從事指揮與競技體育一樣，對人的體力有很高的要求，心跳常常加速。」而且，在這位車路士球迷眼中，指揮之於樂團的意義與教練在球隊中扮演的角色相仿，「你既要管理團隊中的所有人，又得讓他們擁有自由。」
因自由而生的未知與不確定，是每一場現場音樂會的魅力所在，也是樂團巡演的樂趣所在。帕帕諾難以想像自己與一百多位樂手將在香港這座與羅馬的天氣與文化迥然不同的城市中邂逅什麼、經歷什麼，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這次深秋香港之旅，「將會是一場難忘的奇遇」。
羅馬聖切契利亞管弦樂團
日期：11月22日、23日 晚上8時
地點：香港文化中心音樂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