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眼中的母親。 作者供圖研究部 葉莉蘋
開始着手寫這篇文章時，我的確感覺十分為難。並非提不起筆，而是比起新華社香港分社那些歷經風雨歲月的老前輩，以及中聯辦長期為「一國兩制」事業孜孜不倦奮鬥的同事們，我加入香港工作的時間還不算長。很多老前輩與同事們不僅自己拚搏精進，子女們也是出類拔萃，甚至不少傳承長輩事業成為港澳工作領域的中流砥柱，在他們面前，我更沒資格談我的家風家教故事。於是，我想從我女兒李丹妮的視角，擷取三個小片斷，談談我的小家。
第一個視角。我女兒6歲時，她就讀的北京幼稚園在「三八」婦女節時要求小朋友們寫幾句話介紹自己的媽媽。記得我女兒歪歪扭扭寫道：我媽媽有很長很黑的頭髮，戴眼鏡，還總愛戴紅色髮卡。我媽媽總看書，愛躺着看書，我醒來時她還在看。我問媽媽，書有那麼好嗎？有比軟糖好吃嗎？
第二個視角。2017年5月，我女兒就讀的北京師範大學附屬實驗中學召開了一次特殊的家長會，每個班級每個學生需要做7分鐘的PPT演講，題目是「為母親做傳」，讓孩子們向大家勾勒自己眼中與心中的媽媽。以下是我女兒PPT的摘要──
媽媽家境很好，外公外婆把她視為掌上明珠，非常寵愛甚至過度保護她。但從小學四年級開始，媽媽就立志要考大學，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她沒讓自己成為「溫室裡的花朵」，拚命地學習，學習成績一直名列前茅。辛勤的汗水換來回報，她以數學滿分和本市第一名的成績考入中央財經大學，在外公外婆心目中柔弱嬌小的形象也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參加工作後，她遇到了我爸爸，結婚後一直非常恩愛，2003年我出生後，我們這個幸福的家庭更美滿了。但媽媽從未放棄對學業的追求，她在廈門大學讀了研究生，在東北財經大學獲得博士學位。後來，她又考取了出國深造的機會，終於到了她一直夢寐以求的美國杜克大學。為了適應緊張的學習並盡快回國照顧我，媽媽平均每天只睡4個小時，她用13個月修完兩年的課程，最後成為唯一以全A成績畢業的亞洲學生，提前獲得MPA學位。
媽媽在工作上也非常上進，被單位派到歐盟總部比利時工作了兩年，我也有幸隨她到那裡生活了半年，開闊了眼界。如今，媽媽又到了香港工作。媽媽說香港是中國這條巨龍額頭上璀璨的明珠，她和其他叔叔阿姨都在努力工作，他們相信通過一代又一代香港人持續的打拚，這顆獨一無二的東方之珠將始終熠熠生輝，照耀着維多利亞港。我為媽媽自豪，媽媽愛我，我更愛她！
第三個視角。實驗中學歷屆年滿14歲的學生都會舉行成年儀式。2017年升讀初三前，我女兒如期迎來了成年禮活動，白天全體同學集體進行青春宣誓，晚上則在郊外的生存島過夜。3月份時，學校秘密通知家長給孩子寫一封信並準備一份成年禮。當晚，孩子們在生存島的夜色中圍坐一起，借着各自頭頂牛犄角與蝴蝶結的熒光，開啟秘密禮物，鴉雀無聲地捧讀父母書信。先是偶或零落低低的啜泣聲，漸連成一片間高間低的抽泣聲，甚至有同學抑制不住放聲大哭。以下是我和愛人寫給女兒的信的部分內容：
「14歲是一個特殊的年齡，從此後，你就開始慢慢從少年走向青年，在爸爸媽媽慢慢鬆手之際，也說說我們的希望：一是要自愛。你要愛別人，也會被別人愛，但你首先要學會自愛、自重。這一點非常重要，只有自愛自重的人才會真正被別人愛並贏得尊重。二是要自立。你可以依靠別人，但決不能依賴別人，更不能依附別人。我們願你做大樹而不是藤蘿，就像媽媽最喜歡的那首《致橡樹》一樣。三是要自強。這會是一個痛苦的過程，但你一定要相信，今天的每一份努力和付出，都會成為你領先別人的基礎和資本。四是要自我。爸爸媽媽不希望你隨波逐流，人云亦云，我們希望你胸懷憧憬並過上你自己想過的生活。請你一定要多聽聽意見，多慎重思考，但你在最終作出決定時，不論它是什麼，爸爸媽媽都會支持你......」
老師要求孩子當場給父母回一封信。女兒即席覆信道：「......從沒想到我會淚崩，更沒想到你們給我的信是如此寫的。我已經14歲了，自認為有能力自我管束，雖然依舊有時會讓你們失望，但我自己能感到在改變，雖然是很慢很慢......你們說，會漸漸放手，好，你們儘管放手，讓我獨自前行，你們只要在我的背後默默地跟着我，望着我就好。我定會成為一個自愛、自立、自強、自我的女孩，相信我！愛你們，真的很愛！──總讓你們不夠滿意卻一定在改變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