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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台客聚】金庸詩詞學

2019-11-04

潘國森

草此文於十月最後一天的晚上,香港和九龍都有騷亂。

原來「小查詩人」查良鏞在一年另一天之前離世。曾有內地朋友說:「你和金庸是忘年交。」我立馬正色道:「我倆是雙向的亦師亦友!」什麼「忘年交」了!一般人講「忘年交」都是認定年長的破例破格與年少的結交,我可是與「小查」平輩論交的呀!

這一年之內,總算將金庸學研究入面,我在金庸詩詞學這個分支的全部研究成果整理完畢。餘下來再刊行兩部單行本,合共是四部小書。金庸小說入面的詩詞,潘某人專文介紹了八八九九,所以這個小領域入面,無法推辭「權威」的身份。

金庸詩詞學的主體研究,在十多年前已算告一段落。現時許多人對金庸詩詞作品的印象,都是照抄上世紀六十年代梁羽生的結論。那等於只看了初賽而沒有看決賽。事實上金庸在七十年代陸續刊行的「修訂二版」已經全面更新了回目,成績還勝過梁羽生的聯句。此所以後來梁羽生還很有「悔其少作」之意。有人在他面前提起那篇《金庸梁羽生合論》,梁大師還很生氣呢!

「小查」過世之後,我的金庸學研究又有長進,「斧正」了他的聯句。如《書劍恩仇錄》的「琴音朗朗聞雁落、劍氣沉沉作龍吟」不合律,我改為「朗朗琴音聞雁落、沉沉劍氣作龍吟」。還有「忍見紅顏墮火窟」也不合律,我改為「忍見紅顏投火窟」,畢竟香香公主是明知結果而主動自我犧牲,不是被動地墮入火窟。又如《碧血劍》的「破陣緣秘笈、藏珍有遺圖」不合律,我依其原意改為「解圍緣秘笈、藏寶有遺圖」。還有「遂吟去國行」也不合律,我改作「唯吟去國行」。我能「斧正」小查的聯句,並不代表我的詩詞造得比他好,只因我比較細心和用功。當然還有劉祖農詩人的啟發,這事我在本欄已介紹過。

金庸小說回目此後還有突破,先是《倚天屠龍記》的四十句柏梁台體詩,那顯然受了曹丕的《燕歌行》影響,曹詩只有十五句,看官一讀就明,其詩曰:「秋風蕭瑟天氣涼,草木搖落露為霜。群燕辭歸鵠南翔,念君客遊多思腸。慊慊思歸戀故鄉,君何淹留寄他方?賤妾煢煢守空房,憂來思君不敢忘,不覺淚下沾衣裳。援琴鳴絃發清商,短歌微吟不能長。明月皎皎照我床,星漢西流夜未央。牽牛織女遙相望,爾獨何辜限河梁?」曹詩以女子的口吻思念愛人,金詩則簡述他的故事。

然後是五冊《天龍八部》的五首詞作回目,小令和長調都有。「小查」的「鄉賢」王國維大師曾有言:「小令易學而難工,長調難學而易工。」那麼小查的詩和詞都合格了。

至於《鹿鼎記》則用了查慎行的七言聯句作回目,卻原來小查不是查慎行的後人,卻是查慎行的侄兒查昇的後人!兩叔侄同年而侄兒還長了一個月!小查讀老查(查慎行)的詩還不世用功疏忽,把查昇的當作從五品的翰林院侍講。錯了!查昇最終官至正四品的詹事府少詹事才是。此事連金庸也弄錯了(這家伙算不算不肖子孫?一笑!),唯潘國森的讀者才知道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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