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雙向隔離逾百日 一家支柱最難為
「110多天,從大年初四到香港上班,我就再沒見到兒子,沒回過深圳的家了。」在港工作、家在深圳的裴先生無奈地說。2020年春節以來,新冠肺炎疫情席捲全球,為防控疫情,原本繁忙的多個深港口岸關閉,人員往返均需隔離14日。雙向隔離之下,兩地往來猶如按下暫停鍵,讓跨境一族們手足無措,跨境家庭有的只能暫別一方,商務人士也不得不暫緩部分業務。對於他們來說,防控疫情可以理解,但也希望往來無間的兩個城市,能夠在公共衛生政策方面有更多的溝通協調,「起碼能以一個綠碼,盡快回家看孩子,恢復正常工作生活。」這是他們最樸素的心聲。 ■香港文匯報記者 李望賢 深圳報道
獨留港上班: 孤單好想家
港人裴先生是被疫情隔阻於香港的一名跨境上班族。家在深圳,平時在香港租屋,每周回深圳一次。春節後回到香港上班,內地疫情正是嚴重的時候,「在控關之前本來是有機會回去的,當時想的是,最好不到擁擠密集的地方湊熱鬧,所以就沒回,後來實行閉關及出入境隔離14天就回不去了。」裴先生沒想到,在香港一呆,就是四個月,現在很想回去,但只能等待有關隔離政策取消才有可能。
恍如回復單身 缺口罩感緊張
他直言現在自己彷彿又回到單身生活,每天作息十分規律,「疫情期間,除了不能回深圳,其他一切正常,平時在香港也少出門,現在就更不出門了。只是在公司和住處之間活動。晚上夜班之後約2點半睡覺,早上9點左右起床後做運動聽英文節目。之後早餐並讀報,看看香港新聞,中午吃個簡餐後,會寫東西,物質和精神都有收穫。但也是非常想念家人,想念兒子。」
裴先生告訴香港文匯報記者,兒子在深圳一所國際學校就讀,平時的學習都需要他指導,但現在只能通過視頻簡單地說明,不能在身邊隨時提醒。他坦言,在疫情開始嚴重的時候,十分擔心家人,「在內地疫情最嚴重的時候,孩子有發燒一次,所幸去醫院做了檢查,無大礙,第二天退燒後,再沒有什麼症狀,就是一般感冒。」
此後內地疫情形勢稍緩,反而境外疫情擴散,獨在香港的自己心情也難免有些緊張。「主要是沒有口罩,全港都缺,那段時間口罩成為戰略物資,一個口罩我至少要用兩天。從深圳朋友圈裡買,也是郵寄不過來的。當時感覺一個人在香港很孤獨。」後來公司統一提供口罩,也有同事從海外購買回來分了一些,解決了基本防護問題,裴先生的心情才漸漸放鬆下來。
裴先生認為,疫情期間香港的防控辦法一直比較柔性和靈活,市民生活和出行並沒有受到太大影響,交通也一直正常。現在內地和香港疫情都得到比較有效控制,希望盡早重開關口,「香港與內地很多人都有要急切流通起來的願望,香港本地居民急需旅行和走動,生活在廣東的港人也需要回來。」
留深伴妻兒: 憂裁員失業
另一位港人陳先生也因為疫情,一直留在深圳家中。以往需要跨境上班,目前只能以電郵進行,有一些需要到銀行辦理的業務則無法完成只能轉託同事幫忙。陳先生供職於一家香港貿易企業,受疫情影響公司業務有所下降,他表示,公司對當前疫情隔離政策造成的不便表示理解,但業績不看好,很擔心一旦裁員,遠在深圳的自己會進入首批名單。
陳先生介紹,公司在深圳東莞有多個合作廠商,故他經常要往返深港兩地,在深圳結識了現在的太太,於是在羅湖口岸附近買樓,子女都在深圳上學。習慣了雙城生活,每周穿梭於口岸兩邊。
想復工去不了 朋友轉做微商
陳先生指, 去年以來,《粵港澳大灣區發展規劃綱要》出台,當中有多個便利港澳居民在內地的措施,深圳建設社會主義先行示範區亦提出讓港澳居民享受「市民待遇」 ,系列政策都讓港人對於在內地生活越來越有信心。惟疫情之下,兩地的交往突然剎車,令跨境生活一族突然手足無措。
「羅湖口岸不能走了,原來24小時通關的皇崗口岸也關閉,只剩下深圳灣口岸,從羅湖坐地鐵轉公交過去就要一個半小時。」他說,最初內地疫情嚴重,公司也表示無須特意從深圳回香港返工,後來香港疫情壓力增大, 「公司有一段時間也錯峰安排部分同事在家上班,減少開工人數,後來隨着疫情形勢緩解,多數同事已經回復正常的工作節奏。但受兩地隔離政策限制,我想去上班也去不了。」
陳先生擔憂地說,「太太要帶兩個孩子沒有上班,我是一家的經濟支柱,如果失業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辦。我現在也不敢隨便出去,如果哪一天口岸說可以通關了,能夠保證盡快正常上班。」
陳先生感歎,這次疫情讓身邊很多跨境工作的朋友都受到不少影響,「有一位在上水商場做銷售的朋友,現在留在深圳乾着急,每天在微信朋友圈發一些公司的產品,讓香港同事幫忙發貨,快成為微商了。」
他表示,剛開始疫情嚴重時往來需要隔離可以理解,但如今兩地都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新增病例,希望政府多考慮跨境人士的現實需求,放寬隔離限制,「像內地可以查詢手機行程,有綠碼表示安全,或者做一次核酸檢測沒有問題,就可以正常往返」。
港區代表:考慮跨境人士需求 可暫研「閉環管理」
「現在處理內地的業務都在網上進行,我的手機上多了10多個視頻會議的軟件。」正在參加全國兩會的港區人大代表洪為民向記者表示,受疫情影響,近期他都在香港透過網上管理內地的業務,「大部分業務都可以,但比如要看活動場地,就沒辦法到現場去了,只能讓對方拍個視頻看一下。」他表示,深港雙方一直在溝通協商,但在未能完全放開的情況下,希望能夠多考慮跨境人士的需求,探討一些「閉環式管理」。
在綜合開發研究院(中國.深圳)常務副院長郭萬達看來,疫情期間,全球流動都受到巨大的影響,封國封城封關的措施起到了一些防控作用,這是特殊時期的特殊辦法。但在疫情放緩以後,應該盡快思考怎麼注入讓要素流動起來,恢復經濟活動。他認為,粵港澳大灣區的規劃中,考慮到了基礎設施、科創、金融等領域的協調合作,其實公共衛生應急管理也應當納入其中。他指出,其實深港之間已經經歷了沙士(內地稱「非典」)這樣重大公共衛生事件,應當汲取經驗,建立一定的協調機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