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攝影師威廉·埃格爾斯頓。在數碼化的時代，無論是彩色、黑白，或是經過風格過濾的攝影圖片都並不罕見，只要按一下按鈕就能留住瞬間。然而，在上世紀大多數攝影師或者藝術家都單單憑着一部菲林相機，用最純粹的視角記錄故事與景象，後來將這些碎片拼湊成一個時代的見證。1970年代，是黑白攝影與彩色攝影替換的時期，美國就有攝影師利用色彩，捕捉屬於自己當時眼前的點滴。■文：香港文匯報記者 陳苡楠 （照片由主辦方提供）
香港卓納畫廊將於9月10日到10月17日呈獻美國攝影師威廉·埃格爾斯頓（William Eggleston）在中華地區的首個個人展覽，展示攝影師攝於1970年代的中畫幅與大畫幅攝影作品。展覽中，許多埃格爾斯頓的作品更是首次公開，相信將帶領前來的觀賞者回到上世紀七十年代的美國南方地區文化氛圍以及視覺觀感。被形容為美國南方文化最好的表述和描述者的攝影埃格爾斯頓，1939年出生於美國田納西州孟菲斯，走過了近六十年的攝影生涯，在這些時光的歷練中建立了自己獨特的圖像風格，善於將帶有地方特色的主題以及他與生俱來對色彩、形式和構圖的細膩理解融合在一起。於此同時，他亦慣於把日常的畫面轉化為與眾不同的詩意圖像，是當時彩色攝影的先驅。
埃格爾斯頓前衛的嘗試與思想無疑給攝影媒介提升了地位，令攝影能夠在今天被認受為一種藝術形式，奠定了穩固的基礎。這個轉捩點始於1976年，由紐約現代藝術博物館（MoMA）攝影部門總監兼展覽策展人約翰·扎科夫斯基(John Szarkowski)為埃格爾斯頓在MoMA舉辦了一場個展，罕有地展出了彩色攝影作品。據了解，它屬於當時聳動藝術界，並劃時代的展覽，即使埃格爾斯頓的作品展出以後受到不少爭議和評擊，其作品甚至被形容為無聊和平庸，但攝影界的軌跡確實被埃格爾斯頓的個展而被改變了。《威廉·埃格爾斯頓指南》在同年出版，並獲扎科夫斯基親自撰文，因為他當時就相信埃格爾斯頓的作品定義了攝影日後的走向。讓大眾沒有預料到的是，在展覽日後的三十年裏面，彩色攝影的而且確達到如日中天、相當成功的水平。
特殊尺幅重塑日常
在整個 1970 年代，埃格爾斯頓廣泛地使用了各種相機和不同規格的菲林底片。除了 35 毫米的佳能和徠卡相機之外， 他還拍攝了許多中、大畫幅的作品。1960 和 1970 年代，快拍照片與街頭攝影成為時代風潮，而中、大畫幅的需求卻相對較少。埃格爾斯頓在當時開始對它們進行探索，因為它們能展示質感豐富的細節。「我當時在思考拍攝於肖像工作室中的照片，它們大部分出現在我所處的時代之前，使用 5×7 畫幅的相機，圖像的尺寸足夠大，從而可以進行手工調試和修飾，而我在想因為那種讓人難以置信的細節，我希望用這種畫幅來創作一個系列。」埃格爾斯頓說。
展覽中，其中一幅作品呈現一個壁板褪色、 瀝青地面滿是油污的服務站，突出了色彩鮮艷的燃油泵、粉綠色的標牌和紅色的「可口可樂」標誌。而另一幅作品則能看見藍色魚鰭的塑料旗魚裝飾物懸掛於餐廳，與室內光潔的木質牆面和桌面形成鮮明對比，此外還襯托出黃綠色乙烯基材質的軟墊座椅。在埃格爾斯頓本次帶來的作品中，不難感受到美國南部強力刺眼、四處彌散的光線，從中體會其文化背景。而且，這些作品都細膩地捕捉了在那個年代的光景，埃格爾斯頓到訪過的店舖、餐廳、住所、汽車，還有城市、小鎮中的人們及他們身處的環境，從這些看似慣常出沒的地方和生活小節中，道出經常被大眾所忽略的廣度與個性。作品展現埃格爾斯頓與這些事物的邂逅中，利用鏡頭記錄了迷人的視覺效果。
隨時代變遷記錄文化
回溯1960年代，埃格爾斯頓受到當時兩位著名的攝影師羅伯特·弗蘭克（Robert Frank）和亨利·卡蒂爾·布雷松（Henri-Cartier Bresson）極大的啟發與影響，感覺自己同樣要尋找屬於自己的攝影語言。其後，埃格爾斯頓就飛到巴黎希望獲得靈感，盼能夠在這個城市中尋到攝影中的語言，卻最終一無所獲，回到自己的家鄉孟菲斯。當時埃格爾斯頓意識到自己國家獨有的風情，正正是美國走向了消費主義、社會變革的時期，於是就用攝影決定性的瞬間表現出來的城市感與時代感。在1950年代到1960年代的時候，美國的超市文化和購物中心文化蓬勃發展了起來，很多購物中心都從大城市搬到了二級城市或者城市的周邊地區，在這個過程當中購物中心變得越來越龐大，也因此見了很多停車的空間，從此這道風景就吸引到埃格爾斯頓，成為了他日後攝影的主要視角。
《Untitled [ Supermarket boy with carts ]》是埃格爾斯頓在1965年攝於孟菲斯超級市場門外的一個作品，深刻地呈現了一個男孩推着手推車真實的瞬間，反映到當時的實況。雖然埃格爾斯頓的作品經常被批評為乏味和冷漠，與平日被定性為有趣味、超現實的作品觀感有截然不同的呈現，但是埃格爾斯頓卻在這些照片中找到了屬於自己彩色元素的發展空間。據了解，埃格爾斯頓提到自己對圖像沒有任何的偏好，同時認為攝影有一種圖像的民主個性，它們都是平等卻又迥然不同。繼手推車以後，車，成為了埃格爾斯頓主要拍攝的線索。在1965年到1974年之間，埃格爾斯頓夥另外一個策展人登上了公路之旅，並完成了攝影生涯中最有名的系列。作品中，他呈現了車與人、車與公路、車與風景、車與加油站以及車與購物中心的連結，掃描各種美國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