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抱月亮音樂會」梁建楓指揮樂團加奏《彩雲追月》。攝影：Cheung Wai-lok香港的音樂廳、劇院十月重開，香港管弦樂團10月3日和10日在香港文化中心先後舉行了「抱抱月亮音樂會」及開季音樂會。「浪卡」颱風襲港，八號風球高懸當日，樂團低音單簧管樂師被證實確診「新冠」，「港樂」的樂手與部分後台人員要即時入住大嶼山竹篙灣隔離營14天（實際是11天）。幸好「有驚無險」，執筆時所知，直到10月24日隔離的最後一天，並未有其他人士有「陽性反應」，多少見出舞台上下的「特別措施」見效。
文：周凡夫 圖：香港管弦樂團提供
「港樂」自六、七月間重返舞台後，入場觀眾都要量度體溫，全程佩戴口罩，「保持社交距離」入座。舞台上的樂手要測體溫外，除了吹管樂手都要佩戴口罩，弦樂手為要保持距離，全都改用單譜架，原以「半圓形」圍繞在指揮前面的四組提琴八位首席及副首席，亦為了「保持社交距離」而將「半圓形」減為六人，二提和中提只能各安排首席一人，為此，樂團的弦樂組擺位亦和慣常的不一樣了。
「新冠」病毒下無人有「特權」，藝壇大師名家中招，歐美一大堆；全樂團隔離，非香港「首創」，俄羅斯聞名世界的莫斯科大劇院芭蕾團（Bolshoi Balleti），亦曾有演出者被確診，整個舞團和樂團都要隔離；台灣愛樂樂團（NSO）亦曾因為合作過的澳洲樂師返回澳洲後確診要全團隔離。不過，要能將全團近百人安排入住隔離營的做法，看來亦只有在中國內地和香港才能做得到。要疫情受控，在非常時期自要用非常手段。
隔離營的生活自不好受，祝願大家能安然重返人生和音樂的舞台，繼續奏出能治癒心靈的美樂。事實上，「港樂」十月這兩場重返舞台所選奏的都是能治癒心靈，能振奮人心的美樂。
梁建楓執棒齊「追月」
10月3日的「抱抱月亮音樂會」是「追月」的普及性「社區音樂會」，安排了Harry哥哥做司儀，他還參加了杜卡《魔法師的徒弟》的演出，扮演徒弟配合音樂露了幾手小魔術，還邀請了一位女士上台表演「刀斬玉手」。這雖和迪士尼電影所配動畫擔任徒弟的「魔術」不同，但亦有不俗的可觀性。
這場社區音樂會在梁建楓指揮下的樂曲，連同加奏的《彩雲追月》共有七首，都是很有畫面感的雅俗共賞樂曲，且各有特色，德伏扎克的《狂歡節》序曲，色彩繽紛氣氛熱鬧；接着久違多時的女高音葉葆菁用捷克文演唱，同是德伏扎克的名作，歌劇《水仙女》中的《月亮頌》，既貼題，又富浪漫色彩；台灣作曲家李哲藝以鄧麗君同樣貼題的名曲《月亮代表我的心》所編的管弦樂版本，超過十分鐘的音樂，做到情景交融的不俗效果。至於鋼琴家李偉安與樂團演奏《黃河》鋼琴協奏曲的選段《黃河頌》及《黃河憤》，卻是富有振奮人心的激昂樂音。不過，真能展示梁建楓的指揮能力，與樂團發揮美樂的豐富色彩魅力的，仍是壓軸林姆斯基-高沙可夫的《西班牙隨想曲》。
廖國敏救場的現實
廖國敏自台灣飛回來香港，隔離十四天後救場執指「港樂」的兩場樂季開幕音樂會。筆者所聽的是第二晚的演出，但見他以富有丰采的活力及親和性的精彩表現，盡展美樂的迷人色彩完成任務。
這場開季音樂會的設計，卻是充滿了「現實意義」。開場曲柯普蘭《平民的號角聲》，非僅呼應今年十二月是柯普蘭的逝世三十年紀念，更重要的是這部作品當年是向二戰時犧牲的平民老百姓致敬的音樂，藉此亦獻給疫情期間作出無私貢獻的香港醫護人員。接着廖國敏身兼指揮及鋼琴演奏，與樂團首席王敬及大提琴首席鮑力卓（R. Bamping）聯手與樂團演奏了貝多芬的三重奏協奏曲，三個樂章所聽到的便是三位老朋友的親切對話交談，完全沒有爭逐奮戰的強力樂音。這在人生充滿奮發鬥志的貝多芬的音樂中是少見的例子；這其實亦正是當下世界紛亂，爭戰不續的世情下，人類最需要學習的融和之道，選取這首作品作為「貝多芬音樂節」的第一首樂曲，便多了一重現實意義。
下半場以林樂培的《謝灶君》開始。當晚樂曲奏完，94歲高齡的大師坐着輪椅由女兒林家琦推着出台謝幕，精神還算不錯。《謝灶君》的靈感來自一首古詩：「一炷清香一碗泉，灶君司命上青天；玉皇若問人間事，蒙正文章不值錢。」該曲1976年11月14日於第一屆亞洲藝術節由小松一彥指揮京都交響樂團在香港大會堂首演後，每次重演大師都會作出修訂，但曲中長笛獨奏的「一炷清香」主題則沒有變，那可是「蒙正文章不值錢」的現實感慨呀。這次演出大師應再沒有修訂了，但卻於末段響起迎春接福賀新歲的鑼鼓聲時，在舞台後的合唱席出現三人舞獅組，配合着音樂舞動過場，這亦正好是民間趕除疫症的習俗，很有現實意義的設計，只是意料不及音樂會後三天仍是出現樂手確診「新冠」之事。
這場音樂會最有開季慶典氣氛的仍是壓軸一曲，李察．史特勞斯的《玫瑰騎士》組曲，廖國敏背譜指揮全曲，但見他舉手投足的肢體語言，恍如化身為這部喜歌劇中的各個人物。組曲中的多段圓舞曲，他更有如起舞中人，散發出動人的歡愉樂韻，讓大家懷抱着疫下少有的愉悅心情離開文化中心音樂廳，而他自己亦於翌日飛往法國登台，避過在港隔離十四天之「劫」。
生力軍抗疫
這場開季音樂會亦是「港樂」10月9日至11月7日合共七場六套節目的貝多芬音樂節開幕節目。由於全團樂手入住隔離營，於是專程飛來香港的鋼琴家紀弗朗（Francois-Frederic Guy）（10月16及17日），和老總梵志登（10月23及24日）的四場貝多芬音樂節音樂會全都泡湯了。這個貝多芬音樂節除了廖國敏的開幕演出，便只餘11月7日老總執棒指揮貝六《田園》的閉幕音樂會了。10月25日文化中心音樂廳重開前在此舉行的各場演出要取消成為被殃及的「池魚」外，甚至「港樂」第一副首席梁建楓訓練的香港青年樂團，早前安排在10月22日於沙田大會堂舉行的音樂會亦要延期到11月5日，且祝願出營後的梁建楓帶同這班樂壇生力軍，能以美樂和港人繼續抗疫抗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