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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不染
假日閉門讀書，誠為賞心樂事。近日讀了多冊有關書法的論述，令人欣然、陶然、敬然。書法是中國文化最具民族特色又能獨立存在與發展的學問之一。喜愛書法，不論是書寫者或欣賞者都得益良多。
許多初初涉獵書法的朋友，往往會有「初學三年天下去得，再學三年寸步難行」之無奈。我在閱讀中驚喜地找到了答案，那是雪香居士施子清新出版的《書法經緯》與《子清墨韻》。
《書法經緯》是介紹歷代大書法家及其著名手跡的書法史論著。以史為經、以體為緯，十餘萬字剪成六十三篇。章節題名別出心裁，開卷明義，如：「顛張狂素」、「顏筋柳骨」、「濃墨宰相」、「淡墨探花」、「蔡邕與漢隸」、「張芝與草書」、「鍾王與楷書」、「二王與行書」、「名滿天下唯乏韻」、「翰墨芬芳留東瀛」，勾勒出歷朝歷代的名書家與書貌。插入名家書法帖籍圖片四百一十八幅，大多是作者數十年之珍藏，上下三千年，縱橫數百家，目不暇給。
雪香居士是書論家，也是一位書法家。由童年「一盃清水寫方磚」到如今「我雖白髮亦少年」，筆耕不倦。篆、隸、行、楷、草兼收並蓄，率意天真。《子清墨韻》內集一百二十餘幅作品，其風格多變、善變、喜變，凝若寒梅、舞似風竹，只能意會無法言傳。正如漢代揚雄之「書，心畫也」，清代劉熙載之「書如其人」道出的書藝之精髓所在。
方家欣賞書法，不單求技藝雙馨、形質一體，更因書法源於文字，所書內容若堪以載道緣情，則價值更高。如《子清墨韻》中一篇摘自王國維詩論的行書：「古今成大事業、大學問者，必經過三種境界，『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此第一境也；『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此第二境也；『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正在燈火闌珊處。』此第三境也……」耳熟能詳的詞用在成就書法者的心路歷程上十分貼切。初學時要耐得寂寞，再學時需恆心加悟性；通其理、得其意，知其然更要知其所以然。厚積才能博取，書道之難難於蜀道，幾經攀登幾度寒暑，終於入得門來，天地豁然開朗。
書法的氣格意境與詩詞的修持品評屬同宗、同法、同功、同歸，詩心是書法的靈魂，書法是詩心的骨相。這首《讀詩有感》古風體，是雪香居士五十年前舊作，在《子清墨韻》裡選用稚拙的筆法似娓娓道來，邀約同好切磋共商詩道該如何行：
詩家敦夙好，言志德不形；
古風真樸素，吟哦展心靈。
有唐倡律絕，門戶相逕庭；
頂句有承轉，黏對需分明。
但惜乏工尺，尋聲講仄平：
裹足自清高，時人嘆凋零。
惟望後學者，邁步莫留停；
遵古知變化，相守毋相輕……
「遵古知變化」，句眼在於「知」字。有了「知」，「遵古」才不會變成「泥古」，而「相守毋相輕」更是給心大量窄者、急功近利的一偈。
嘻，本人非行家裡手，斗膽妄論。碧水三千謹取一瓢與朋友共飲同品。小詩曰：「拋磚引玉真，簫籟鳳鳴類；素心無曲意，聊贈一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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