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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黃傑瑜
《酷》的意義,我想已經超越純粹的演出,是跨文化的。
導演田戈兵表示︰「中國實際上沒有劇場,只有話劇。」來自北京小劇場的「紙老虎」,要走一條二十世紀劇場的路,在國內並不容易,卻更容易為國外接受。
打正旗號,被宣傳為當代中國劇場的代表,可以想像,《酷》在中國熱下,相當吸引西方的眼球。作品說的很少,供人詮讀的空間卻很廣很大,絕對容許西方觀眾把腦海中,對高速市場化的中國的種種幻想、體悟及前設,對號入座,加深他們對中國固有的觀感,但作品有否開拓他們認識中國?有否傳遞中國當代社會的真實?
如果劇團並非來自中國,我們會從劇中掙扎的演員,聯想到人類普遍的生存環境。但無可避免地,我們會把中國作為作品的語境。看《酷》時,就很容易會沿著「自由」、「酷刑」、「暴力」等角度詮釋,立即訴諸「人權」等敏感的政治議題。那究竟,「酷」是否媚外,過度滿足西方觀眾的口味及視野?
如法國戲劇家亞陶提倡的殘酷劇場般,《酷》的著意並非在文本上,而是在演出的表演性及儀式感。《酷》充滿原始及粗糙的美學,這幾乎與中國急速的城市發展、脫貧或暴發背後的力量及後果不謀而合。當然,亦非每事也要與中國大背景拉上關係,但毫無疑問,「暴力」是作品最重要的表徵—恣意的叫嚎、掙扎的身體,冉冉地引起觀眾的不安。演員不停重複的動作,是生活的機械化,亦是一種無奈?演員以刀叉恣意破壞餐車上食物的同時,另一演員從車中掙扎逃出,是諷刺中國人的開餐(刀)文化?一名演員以皮鞭痛擊陀螺玩具,另一演員在舞台的彼端,彷彿感同身受,一陣一陣的抽搐,是兒童時期的記憶?
沒有前因後果,只有意象行先。看《酷》是一種感覺,是絕對個人及主觀的,感覺則是源自作品與觀者的生活經驗及想象的互動及配合。這裡沒有客觀的評論,只有主動的感覺。我只是想,這種類似宗教儀式的演出,會否令理性的香港觀眾感到痛楚?
話說回頭,要回答(或證實)《酷》是否媚外,你必須掌握真實的中國,但誰的中國又是最真實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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