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潔華
弗洛依德早期的泛論性,把愛慾(Eros)與文明扣上了不解之結,並大談人「心理一性」發展論,以性本能於不同的人生階段分佈在人肉身甚至心理層的多處。
其後他又把本能劃分為生的本能與死的本能。前者繼續是愛慾Eros,後者則為Thanatos。愛慾泛指食與性,即一切維持生存以及繁殖的本能,愛情顯然是有關的昇華。死的本能呢?即一切跟毀滅扯上關係的本能,包括暴力、傷害、自毀及虐待等傾向。
看日本電影《禮儀師之奏鳴曲》,看盡了生與死的本能交錯互補的表現與表演。小鎮風情,秋去冬來。大雪紛飛的時候,人們瑟縮在汽車裡面,小夫妻也趁寒買醉……,葬禮完了,外頭候鳥在飛,青蔥的草場,春風吹又生,一切總是大自然的循環。電影便在編導詩意的敘述裡形成了一個個生生不息的環。
食當然是生的本能,在電影裡又隨在死亡事件後出現。有的死亡事件迷離和可怕,禮儀師們又總會在事後認真地大吃一頓。一次吃雞泡魚子,大口大口地吞,那份補償式的生的本能在作祟。一次在聖誕期間,施禮儀的人把一桶炸雞吃個清光,骨頭落地有聲,顯然是盡情享受生的歡愉,掩蓋住先前跟死亡的約會……
生與死的循環,又蓋過片末的事先張揚的死亡事件。這回輪到禮儀師久未會面的父親死了,他用力擘開父親緊緊捏住的手,赫見兒時送給父親的小石頭,繼而含著淚又把手按在妻子懷孕的肚腹上。方生方死,方死方生,周行而不殆的信息,蓋過了偶爾的生死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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